第517章 下山
近夜。
如週游所想,他却是已经从之前那石屋里搬了出来——那地方是专供冲喜住的,所有正式入门的弟子都需要搬出去。
而按照五蕴观最重要的『阶级』,他作为一门大师兄,选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当然这最好並不是说装饰建筑什么的,甚至比起冲喜住的地方,这里显得要陈旧许多,不过其中还是有关键一点。
——那便是宗门中的诡物,是最少侵袭这些地方的。
打开门,週游还是习惯性地扫了周围一眼。
很简朴的装饰。
虽然地方不算多小,不过基本没几样家具,整个屋子显得空落落的,甚至连人生活的气息都见不到多少。
然而週游仍然一点一点探索过去,然后眯著眼睛,推测出『自己』的痕跡。
“虽然外面描述的跟个爆竹似的,但看起来.『我』应该生活上十分简朴和冷清,似乎那火爆的脾气只是外表,本质上的性格还是差不多.”
推论之间,他又摸上了个柱子。
“.有凹痕,应该是练剑时不小心劈上去的,再看这地上脚踏的凹陷嘶,倒是个刻苦的,这点比我强多了。”
就在探究之间,很快的,一个人物模型便构建了出来。
会偽装,行事內敛,认真刻苦,行事凶狠,並且这些年一直在与冲虚上人周旋,同时还死命地护著自己的两个朋友.
但就在还想要细往下深究的时候,週游忽地抬起头。
他就这么看向窗边,停了好一会后,突然开口道。
“不知来的是哪一位客人?鬼鬼祟祟顿那半天了,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好一会后,才从中探出了个脑袋。
而那傢伙也没徵得週游同意,就那么手脚並用地从窗口处爬了进来,由於太过於仓促,还被掛帘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在乎,而是抹去脸上的尘土,笑呵呵地抬起脑袋。
“爷,閒著呢?”
週游辨认那张脸辨认了好一会,才不太自信地说道。
“你是那王崇明,王师兄?”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对面这位变化太大。
原本这傢伙虽然行事猥琐,但好歹长相是个翩翩佳公子,而现在.
鬍子拉碴,满脸脏污,头髮都结成块了,整个一不修边幅的油腻大叔。
对方也是呆了下,但马上就搓著手,笑道。
“大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个月不见啊,就把我给忘了”
“忘倒是没忘,不过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的?”
王崇明挠了挠脑袋,顺便还抓住了几只虱子,然后隨手捏了个爆浆。
“大人,我这挺久以前就这摸样了.您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不过是宗门过得越发艰难,像是我们这种没天分的,总得想办法自污,以免引得人注意.”
我是知道宗主命不久矣,但怎么乱成这样?就连普通弟子都混不下去了?
不过週游也没说什么,而是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接著问道。
“那么你来干什么?”
王崇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勉强开口。
“那啥,大人您大概是贵人多忘事,这到每半年一次的时候了”
——这傢伙扭扭捏捏的到底是啥意思?
週游轻咳一声,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著他。
好一会后,王崇明也是终於受不了了,无奈地开口。
“大人,您该赐小人点血了。”
“什么血?”
谁料到,听到这话,王崇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大人,您不能厚此薄彼啊,林师妹的命是命,小人的命也是命啊——那丹虫好像又活动起来了,您要再不赐下点血,小人估摸也得变得和那帮师兄弟一样浑浑噩噩.”
经王崇明解释,週游才大致明白过来。
——这些年里自己明里暗里的,一直用血来帮著这几个亲近人士缓解那『开智丹』的蛊虫,好处是他们没了啥后顾之忧,而坏处是由於长期脱敏,一旦提供的血断了很长时间那么从假死中活过来的蛊虫立马会把他们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马上的,週游又想到了个违和点。
——按照这傢伙的轨跡来讲,他怎么都不可能撞上弥勒又宰了多罗尸弃,那问题也来了。
自己脱离后,他这天龙血脉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
脑中有了些许猜测,可惜只是个模糊不清的头,最终週游还是晃晃脑袋,找了个杯盅,放了小半杯的血,又拔开酒仙葫芦的盖子,用酒混匀。
而王崇明就像是那戒断多时的癮君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捧起杯子,连忙灌到了嘴里——接著才如释重负地哈了声气。
“多谢,多谢大人,我这总算能活过来了.”
週游摇摇头,然后道。
“你先別著急道谢,我这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这话,王崇明连忙撂下杯盅,然后表起了忠心。
“大人请说,无论什么事,我王崇明哪怕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然而週游只是平静地说。
“刚才我好像看到床底下有个脸盆.你帮我拿过来。”
“?”
王崇明冒出了个大大的问號,不过他很快就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大人您这是打算洗漱休息了?啊,您慢著,放著我来——趁著天还没黑,我现在就给您去打水!”
“不用麻烦,你只需要给我拿过来便是。”
王崇明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著週游的话,把盆从床底下拿了出来。
而后,週游做出了个令他瞠目结舌的举动。
只见其拔剑出鞘,接著对著自己的手臂,用力地来上了一刀!
“大大大人,您这是何故!!”
週游没出声,而是任凭鲜血奔涌而出,直至三四分钟后,这才缩紧肌肉,止住血。
接著,他甚至没去裹伤,而是从袖口中掏出张黄符,借著未乾的血液,在上面绘上了几笔,又用烛火点燃,最后才將那些洋洋洒洒的灰烬尽数洒入盆中。
王崇明这时终於回过神来,连忙从自己衣袍上扯下了块乾净的布,接著慌里慌张地绑住了那割开的伤口。
週游任他动手,直至那手臂快被布条缠满,才气定神閒地开口。
“老王啊。”
“.大人,您请说。”
週游晃了晃脑袋,然后笑著说道。
“別那么紧张,这点血没啥事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下——此次下山我不知得上多长时间,你我倒是不担心,但我那师妹和阿夸一个脾气倔的和驴一样,而另一个你也知道,心神有若童稚,恐怕还需要你照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