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確实有够顽强的.可也无所谓了。”
——什么?
胖子愣神之际,万仞已经从另一只手间滑出,接著毫不犹豫地从下巴攥紧,直突颅首!
胖子哪怕再怎么抗揍,在脑髓都被绞烂的情况下,也没了什么反抗的能力,那如山岳般的躯壳僵硬了几秒,便轰然倒了下去。
只是在其落地之前,週游已经用仅剩的那只脚勾住凳子,压在了胖子身后。
手掌无力地拖拉到了地上,同时也总算是鬆开了死死攥住的躯体。
週游也没著急起来,而是就靠在那脂肪层上,撕心裂肺地喘起了粗气。
说真的,他也只是在赌而已。
留在外面基本是个死,进到屋里最起码可以搏上一搏。
万幸,现在看起来他赌对了。
腿上的伤口再度迸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物,週游喘息一会后,又费力地抬起手,將那绷带重新绑紧。
以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真再闹出个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暂时安全,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莫名其妙地掛了。
整理好自己后,他又看向那个胖子的尸体。
旋即,便撇撇嘴。
这胖子確实是满口胡话,一心一意只是想吃了他。不过最起码有一点还是没说慌。
哪怕变异成这样,哪怕看起来比猪妖更猪妖,其本身依旧还算是个人类。
更详细点说。
那就是仍旧做不了歌诀的服饵血食。
可惜了哎。
週游扒拉了几下那堆肥肉,发觉这胖子真是身无长物,就连丁点的战利品都没有,不过就在他失望离开之前,忽然又瞥见了刚才看到的那根管子。
等会,这啥玩意?怎么像是洗衣机的下水管一样.
费力地抬起胖子的半边屁股,发现这管子是连在他的腰上——观其样子,估摸早就深入到臟腑之中了,没点工具不可能取的出来。
又循著本身找去,週游从厨房的柜子里发现了另一头,只是同样卡在墙壁中,也不知道延伸到了哪去。
想了想,週游还是按耐住好奇心,没用万仞切开管子——天知道这玩意会不会连接著什么警报装置——然后拿起拐棍,一点一点,小心而谨慎地退了出去。
房间外,过道依旧是寂静无声,那个瘦高的人影似乎早已远去,连带著注视的目光都一同消失,只有头顶的灯光越发昏暗,如今已经几近於无。
週游压低动静,借著那仅剩的光亮,按照胖子之前所说的话来行动。
他也不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但他除了相信之外.其实也没別的路可走了。
时间缓慢流逝,身上的伤痛让路途变得格外漫长,不止过了多久,他终於是数到了第二个厕所。
和外面相比,这里显得更加幽静一些,里面的灯光似乎有些失灵,还在不停地闪闪又停停,而就在那影影绰绰间,就仿佛有无数的鬼物潜伏於其中,隨时隨地地想要择人慾噬,吞没掉一切档案进来之物。
再加上如今的场景
“嘖,这可真是个绝佳的埋伏地点啊。”
事到如今,週游光棍气也上来了,他也没去管那么多,而是握住剑柄,感受著那对自己格外沉的重量,进到了厕所里面。
里面並没有什么埋伏。
几个隔间的大门都敞开著,恶臭的味道席捲而来,直熏得人头脑发昏。
垃圾同样是到处都是,那些房间里都没人收拾,这里更不可能有人来清洁了。粪便,污水,还有从下水管中渗出的不知名液体淌了了一地,连找个乾净点的落脚地都难。
可问题是。
“门在哪?”
週游环顾一圈,压根见不到什么通路之类的东西——马桶倒是大敞四开著,可看了看里面冒著沫子的粪水.
先不说別的,以自己这体格是肯定钻不进去,所以感觉也不用试了。
“难不成这傢伙是故意骗我但问题是骗胡乱说个地方就是了,为啥要弯弯绕绕半天,最后还偏偏说出了个真切存在的场所”
然而,就在这时。
那沉重的轮子声忽然又再度响起。
週游一愣,接著在心中破口大骂。
——淦,这王八蛋不是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赶忙查看起周围——可这地方实在是破烂的厉害,哪怕是想翻找都得翻找半天,眼见得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仰起脑袋,看向洗手间里的落地镜。
这都是上面也满是污痕,看样子也许久没人清理过了,不过
这洗手间里其余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为何这相较脆弱许多的镜子却完好无损?
而且这镜子也太大了些——大的都足够钻过个肥硕的躯体了!
闭上眼睛,仅仅思量了不到两秒,週游便探出身,轻轻敲了敲几下镜子。
里面是空的!
果然,这里有通路!
狂喜之下,週游忽地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该怎么把这玩意打开?
敲碎那瘦高人影只是视力不好,它又不是瞎子,这么大个镜子碎了,怎么著都能想到自己顺著其中跑路了。
撬开他娘自己手中只有根临时做的拐棍,又没啥能用的工具啊。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一点。
——等等,那帮傢伙既然把这当临时通道来用,那就肯定有什么机关,而且是以那痴肥身躯都能轻而易举够得到的机关。
週游抬起脑袋,视线投向了镜子外侧,一个不高不矮,恰到好处的装饰品。
大约三四分钟后。
推车压扁了个易拉罐,伴隨著刺耳的金属声,在厕所门口停了下来。
瘦高人影弯下腰,並没有踩底下的污水,而是將上半身探了进来。
说来也奇怪,他虽然高,但也没到能窥视整个房间的程度——可不知不觉间,那身子已经占据了整个空间,一点一点,扫视著每一个角落。
可惜。
都是空无一物。
再加上那恶臭实在太过於扑鼻,让它最终也只能收回身子,重新回到外头。
半晌。
听著推车的声音再度离开,週游踩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有一说一,刚才那可真是千钧一髮。为了不弄出太大动静,他只能以最小的力道拧动那个机关。
最后在对方脚踏进来的瞬间,他这才勉强挤了进去,总算是避免了被当场抓获的下场。
“.我特喵的感觉自己就是在玩黎明杀机,但倖存者只有一个,敌方还是带了个一击必杀的傢伙.”
晃晃头,將残存的不適感甩出脑海,週游这才摸著黑,继续自己的求生之路。
这通开的大是大,做工却是十分之粗糙,看起来应该是匆忙赶工出来的,尖锐的突起处处可见,甚至又在他身上添了几道细长的血口。
几分钟后,他终於是从那地方爬了出来。
——出口依旧是个卫生间,除了污水污物少了不少以外,简直就是上面那个的復刻。至於外面嘛这倒不是那些住户公寓了。
这里看起来像是公寓楼的行政层,就著灯光看去,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办公室』『財务部』之类的铭牌,然而里面早就是空无一人,仅有那深沉,浓厚,仿佛要吞没一切的暗色与寂静繚绕於此间。
週游联繫推开了几间屋子,见到的都是这般景象。
但从旁枝末节处仍然可以看出,最起码在从前的某个时候,这地方还算是相当繁华的——每个屋子的装修都不算差,工位也都是满的,成摞成摞堆在各处,墙上还能见到早已泛黄的绩效表。
就仿佛只是在突然之间,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里就从平常工作生活,普普通通的地方,变为了个彻底的地狱。
——所以说,这个剧本到底发生了什么?
週游皱眉不解,可惜现在没任何人能给出他解答,於是他只能一间一间的屋子查看过去,终於是在个角落里,发现了个机房二字的门牌。
习惯性地轻轻推了推,却陡然间感受到了些许的阻力。
唯独这间是上锁的。
不过这点事倒难不到週游,他从揪了根自己的头髮,搓了几下,接著小心翼翼地探进锁眼。
以他从三教九流不学无术的水平,除非这个是电子锁,否则费不了多少力气。
果不其然,短短几分钟过后,伴隨著清脆的响声,铁门吱牙而开。
週游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顺便还不忘把门给就此带上。
机房里並没有开灯,週游现在也没什么夜视能力,於是只能摸索地寻找起开关。
半晌,灯光亮起。
深红色的光亮散落此间,也总算是照亮了周围的景色。
週游一愣。
正如其名,这屋子里都是些发电机之类的玩意,起码在现代社会里都不算多么出奇——
但问题是。
这些机器,是活著的。
放眼望去,在那钢铁与零件之间,无数血与肉,內臟与五官混合到了一起,血管与管线相互连接,电路与经络共相融洽——
而在这些机器的最上面,则是刚才才见到的,连接在胖子身上的排水管。
现在,週游总算是知道。
这公寓楼的电力.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