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小妹不打扰鳞二哥休息。”做完这一切,迎春仿佛完成一项重大工程一般,低著完全红透的面颊轻声告別,然后小跑著向门外衝去。
“二妹妹!”谢鳞赶紧拦住她,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再没点儿表示,那也太不是男人了。
可惜迎春根本没有再说的意思,捂著脸绕开就跑远了。
是不是太主动了?仔细分析的话,其实並不奇怪。
荣国府毕竟败落的厉害,如果按照巔峰期的规矩,三个姑娘的婚姻大事哪里会有什么拖延?家里的门槛都能被媒人踩断;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至少截止目前来说,三春依然没有被哪家求亲的记录,真的是因为她们还小吗?
別忘了,三春都是庶出,一个嫡出都没有。
公门庶女配寒门贵子,一贯都是世家大族收揽人才的常用且有效手段,谢鳞说是出身定城侯府,却是第七代传人,其实严格来说,他和谢鯨早就已经出五服,算不算亲戚都两说,只是因为谢家人丁稀少,这才保持关係。
顺带一提,贾璉也是七代,初代贾演、贾源,接下来三代因为天下太平没有突出功绩,一般人根本没听说过,然后是贾代善天纵奇才,凭藉军功恢復侯爵地位,最后才是六代的贾赦、贾政、贾敬,以及七代的贾珍、贾璉、贾宝玉等人。
出身合適、最主要是有能力、有身份,正六品百户听著好像不高,別忘了贾政一辈子混工部,至今还只是正六品主事,其实这才是普通官员的正常速度,別说是荫封甚至捐官,正统科班出身的进士老爷,绝大多数也是一辈子过不了正五品知府的门槛。
就算按照正常规律,谢鳞到死都卡在千户,那也少不了指挥僉事或者指挥同知的加衔,响噹噹的从四品中级官员,再往上就不只是能力或者资源问题,还需要极大的运气,因为大乾王朝实缺只到正三品(尚书、巡抚、提督),往上是荣誉加衔。
毫不客气的说,他已经是贾家三春的最优选择。
所以,迎春这次大概把十多年积攒的勇气全用光了。
“二爷,我刚才看二姑娘走了。”正在他想三想四的时候,袭人表情古怪的走进来,“不是做奴婢的多嘴,二爷要是还敢这个想要那个也不放,迟早有你吃亏的时候,我认识二姑娘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她会这般行事。”
“我也没见过。”谢鳞同样想不到,被整个贾府视为“二木头”的迎春会爆发出这般勇气,“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什么?”
“横竖不过是女儿家的私密话,你们男人不会在意的。”袭人边说边从衣柜中取出睡袍,服侍某人换好,又给自己换上,“二爷要是再这般折腾下去,我都不知道將来该伺候哪位奶奶,先前三姑娘说话时,一口一个『袭人姐姐』,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如果以后不止一个呢?”谢鳞笑著揽住丫鬟。
“那也不是我这做丫头的说了算,哪怕是伺候十个八个,一切由你。”袭人白他一眼,“只一样,若是荣国老夫人发怒,拿拐杖追著抽你的时候,別指望我会出头拦著,她老人家可是堂堂的侯夫人,就是宫里的娘娘,召见她都不敢接跪礼。”
“这么狠心?”谢鳞一把將丫鬟横抱起来。
“二爷总是这样!”袭人红著脸锤他一下,这丫头一贯是贤惠温柔的性子,天生伴隨著害羞的“缺点”,哪怕是早已和某人彻底了解过长短深浅,被逼著“二十四桥明月夜”不知道唱过多少回,却至今依然喜欢脸红,“一点儿都不怜惜人家。”
“那我就好好怜惜你!”某人立刻要进入状態,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身体力量超级提升、力能扛鼎的“陪送”,这辈子他在某方面的表现非常突出,以至於袭人都觉得害怕,“不如现在——”
“二爷还没洗漱呢!”袭人赶紧挣扎著推开某人,“我这就.....”
两人同时被门口人影打断,司棋端著水盆、毛巾等用品,面颊红透走进来。
“我们姑娘走时交代,说是看袭人妹妹太辛苦,让我帮著照应。”这丫头哪怕脑袋都快埋进胸口,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却还是强忍著羞意放下东西,默默跪到旁边,“刚才看见前院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就先端来了。”
谢鳞和袭人对望一眼,齐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荣国府,贾母院后宅。
“二姐姐,你不是要和司棋到园里转转吗?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探春和惜春陪完贾母回来,发现臥房里只剩迎春一人,都有些奇怪,惜春忍不住问道,“姐姐的脸上怎么这么红?”
“司棋呢?怎么不见她伺候?连杯茶都没有。”探春也很不解。
她俩的丫鬟侍书和入画都在后面跟著服侍呢。
“没......没什么。”迎春急忙摇头,说话都显得急促,“园里到底还是有些冷,我和司棋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休息;刚才她向我说,王善保家的(司棋外婆)叫她有事,今晚不回来,横竖我晚上睡得死,有她没她无所谓,准她过去便是。”
探春和惜春对望一眼,都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