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辉倒是能理解对方的这种逻辑。
他们这类从小就误入歧途的人,认为黑道就是反抗强权,甚至把它当做一种高尚的文化。
任侠!忠义!奉献!
单凭这些嘘人的口號,就能吸引无数小年轻,趋之若鶩地走上这条不归路。
许多人加入社团,甚至不是为了赚钱,只是觉得打架的样子很帅。
不想被人欺负,那就欺负別人。
不过,眼前的那波纯生,明显不属於以上的情况。
这种社团太子出身的人物,肯定从小就有对应的培养计划。
林田辉本能地觉得,这件案子应该与社团的內部矛盾有关。
於是他便问了个,更为尖锐的问题。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知道,日住晃司將社团名字改成日住组?”
南波纯生回答道:“就在他出狱前的几天吧,我把社团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林田辉道:“你是担心,他在出狱后,要去找日住晃司的麻烦?”
南波纯生点了点头:“以他的性格,肯定会的,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事。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劝他放下重返社团的心思。可惜——他不是那种退缩忍让的性格。”
从这句话中,林由辉听出了一丝画外音。
“你认为,杀死你父亲的人,是日住晃司?”
南波纯生的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压抑著自己的情绪,面露挣狞:“其实,我们社团內部並不稳定,许多元老和干部,都对日住那傢伙很不满,他对钱財太过贪婪。如果我父亲能重新取得这部分人的支持,恐怕组长之位,又会有新的变动。”
牵扯到利益之爭,事態便会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等对方发泄完情绪,林田辉接著问道:“怀疑不能当做证据,你有他们的作案线索吗?”
南波纯生低下了头:“没有。等我赶到现场时,父亲的血,早就流干了—“
林田辉將笔录交还给村上美穗,起身道:“如果你想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及时和我们沟通。这是我的名片。”
南波纯生將名片塞进了裤子口袋,对林田辉深深鞠了一躬,道:“请一定要逮捕凶手,拜託你们了。”
“嗯?”
“南波?你这是在跟警察卑躬屈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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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住晃司带著手下走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带著嘲弄的意味。
南波纯生转身看向日住晃司,略显卑微地说道:“老大,我父亲已经死了。”
日住晃司得意地笑著:“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係吗?
南波纯生將这口气压下,默不作声。
这时,一名手下看出了日住晃司的心思,主动建议道:“老大,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庆祝的好日子,不如我们再去六本木接著喝吧。”
日住晃司哈哈笑道:“说的不错,確实是个好日子啊。”
他拍了拍南波纯生的胳膊,问:“南波啊,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喝酒啊?”
面对如此羞辱,南波纯生依然忍住了內心的衝动。
“我还要配合警方调查,今天就算了。”
日住晃司点上一根雪茄,对他指点道:“死了老爹而已,又不算什么大事。干我们这一行的,首先要记住忠义二字,你可別忘了加入社团时的誓言。”
在日本黑道文化中,新人入会需要通过“孟事”,也就是一种饮酒仪式,来宣誓效忠这种疑似血缘关係,甚至比真正的父子关係,更重要。
等日住晃司一行人,终於离开夜总会。
南波纯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拳头,狼狼砸向沙发前的玻璃茶几。
玻璃上瞬间出现,一片白色的蜘蛛网裂纹。
他的拳头,也被鲜血染红。
“南波先生,你不要紧吧,我去帮你喊医生过来。”
村上美穗连忙起身。
南波纯生摆手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不过,村上美穗此时已经跑远,没听到南波纯生的话。
林田辉递过去一张纸巾,道:“你们老大平时也这么过分吗?”
南波纯生擦了下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只是针对我而已,毕竟我是南波信藏的儿子。”
林田辉说道:“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伤口?反正你的笔录已经做完了。”
南波纯生摆了摆手,然后一脸正色道:“我只想在这里等著,我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见对方坚持,林由辉也不再继续劝,
他回到夜总会的后巷,了解鑑识课的最新进展。
“林田,我们在距离尸体二十米的位置,发现了一枚血脚印。”
“血脚印?”
这可是重大发现!
后巷的警察,都围到了一根电线桿附近。
他们趴在地上,想看清这枚血脚印的形状。
林田辉看了一眼地面,发现那枚血脚印,只有拇指大小的面积。
如果不是鑑识课这些专业人土,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如此隱蔽的线索。
寺泽裕信最后確认道:“我认为,这枚血脚印应该来自於高跟鞋。也就是说,脚印的主人是一名女性。”
高跟鞋!
这个发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之前的重心,一直都放在了店里的男性身上。
对於店里的女性员工,並没有进行详尽的调查。
难怪之前的调查没什么进展,原来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
柳瀨大河立即给各组人下达了指使,对店里的陪酒女,进行重新调查。
只不过,店里的陪酒女们,已经离开了大半。
警方只能重新联繫那些陪酒女。
林田辉在剩下的陪酒女中,选择了一位,进行询问。
这名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林田辉拿起之前的笔录,问道:“你叫綾城万由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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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城万由子小声回答:“嗯。”
林由辉盯看女子的脸,使得她更加紧张。
“在8点50分,到9点10分之间,你在干什么?”
“大概·——在陪客人喝酒。”
“在这期间,你一次都没有离开过座位吗?”
“也不是,偶尔有其他客人叫我过去喝酒,我就会离开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