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村里发了场大火,滔天烈火將一切都烧得一乾二净,还死了不少人,有幸逃出来的人,身家全无,只能背井离乡去了繁华地务工。
想把这些人搜集起来並不简单。
虞渺颤抖著手,放下了这些东西。
她抬眸看向赵载寧,见他双瞳幽深漆黑,如玄铁般透著冷气,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一切。
虞渺有一瞬间膝盖发软,险些跪下。她稳住了身子,呼吸急促,控制著脸上的神情,想著如何开口。
“你早就知晓这些事了,是吗?找我帮忙,不过是求证而已。”赵载寧说。
虞渺说:“我娘是他的髮妻原配,他为了权势,能杀害胞兄,冒充死去胞兄的身份后,为娶士族之女,又杀妻虐女,此等狼心狗肺之人,身居高位,不过是尸位素餐,是朝廷的蠹虫,放任他继续往上爬,因他死去的无辜人,也会越来越多。”
“他是我的父亲……”虞渺眼尾发红,定定地看著他,开口问:“他也是虞知月的父亲。所以,你要徇私枉法,我也无力阻拦。”
赵载寧没有回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虞渺,平日里明亮可怜的眼睛里,有著毁天灭地的黑色暴雨,浓烈的恨意与痛苦交织,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
如此痛苦,又如此鲜活。
虞渺在他面前,揭开了最隱秘的伤口,却又將他划入伤害她的人之中,警惕防备,怨恨著他。
赵载寧忽地哼笑出声,笑容带著张狂的兴味。
他想看看,虞渺能走到哪一步,即便,她把他视为踏脚石。
一个卑微庶女,妄图依靠替嫁报仇反击,曾经轻视她的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她对他们的恨,成了跗骨之蛆,割肉刮骨,也难以祛除。
“我不会阻止你,只不过,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虞渺有些意外赵载寧的態度,略微平静了下来,將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御史大夫顾平君为人刚正不阿,曾上諫虞山衡结党营私,以节礼之名贿赂百官。”
“你可知这件事的后续?”赵载寧看了眼她。
虞渺自然知晓,虞山衡为此事得意了许久,他故意给顾平君送了一分重礼,在陛下面前承认自己曾为工部改革推行,宴请了过一些官员,结果被顾平君发现了。
虞山衡反告顾平君贪財,暗示要他赠礼摆平此事,不然就以结党营私参他一本。
加之太子充当和事人,皇帝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罚了顾平君和虞山衡两人三个月的俸禄,就这么草草了事了。
“顾大人是个心怀正义,想肃清朝廷沉疴的好官。”虞渺说。
赵载寧没有否认,顾平君的確正直,却也是一根筋,因此朝廷中不少人憎恨他。
“你想过这件事失败的后果吗?”
虞渺目露坚定,“不会的,认证物证俱全,虞山衡能堵住百官的嘴,堵不住天下百姓的嘴。”
见她如此果敢自信,赵载寧挑眉轻笑,“倘若失败,可別躲在正院里哭。”
虞渺语气有些讥讽的意味,“只要將军不心疼嫡姐,从中作梗,我就不会如此。”
“我为何要从中作梗,怕只怕这件事,並非你想像那般简单轻鬆。”
虞山衡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若他垮台,尚书之位必定会引起多方势力爭斗,李茂绝不会让虞山衡倒下,毕竟养出一个尚书心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