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你、你母亲……”
云氏才从鬼门关徘徊回来呢。
“不死就行。”
戚縉山將她放下,隨手抵在身旁一棵百年老树旁。
他俊美的轮廓,在树影下忽明忽暗地蛊惑她。
谢明月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什么叫不死就行?
怎么云氏的死活,在戚縉山口中和一头猪似的?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绪,戚縉山轻轻捏住她垂在耳边的长髮。
“夫人,你的担忧不会成真。”
她的担忧?
是指戚縉山因为云氏的事迁怒於她?
谢明月扑闪著睫毛,犹豫道:“可你……”
“我既然出手帮你,就不会在意这件事。”
他看著她有些眼红的模样,浑身坚持的克制如潮水褪去,再也忍不住將她拥在怀里。
“错的是我。”
温度透过薄薄的软锦,熨烫在谢明月心上。
感受到身前男人轻微的颤抖,谢明月面色凝重地环手抱住他。
怎么抖成这样?
“戚縉山?”她微微扭开头,看了一眼他,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了!”
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谢明月死死掐住手心,惊慌道。
“是不是要服药?梧桐,快去拿……”
“不用。”
戚縉山捂住她的嘴,將她紧紧摁在怀中,不住地贴在侧颈处摩挲。
“昭昭、昭昭……”
谢明月心急如焚,又不敢贸然推开他,在心底大骂苟子涵跑得快,也不给她说清楚戚縉山到底怎么了!
戚縉山似乎疲惫到了极致,居然就这样抱著她、靠在她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谢明月朝远处的玉江比了个手势,玉江躡手躡脚上前。
“大爷究竟怎么了?”
她轻声问。
玉江欲言又止,见戚縉山闭眼靠在谢明月肩头,呼吸匀称,只得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她。
谢明月好奇地接过来。
翻看两页,发现这似乎是……
云氏写的手记?
云氏居然会写字?
她心中巨震,单手翻著那本册子细看起来。
云氏会写的字应当不多,每日所写很简单,只有在记录到戚縉山的事时,会多写一些。
她慢慢翻看著,心中越来越五味杂陈。
透过这本手记,她看到了戚縉山的成长痕跡,也看到了一位母亲辛苦拉扯独子的拳拳母爱。
任谁看了云氏这些记载,都要哀嘆一声。
好端端的,为何变成了如今这样?
谢明月继续往后翻,看到后面,眉头越锁越紧。
云氏的记载逐渐改变,尤其是戚縉山在乡试中高中解元后,她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满篇的文字,全都变成了一个词。
虚荣攀比。
云氏惊喜爱子出色,主动寻了顺清侯的行踪,不顾戚縉山意愿,一味进入侯府,此后每一页纸,俱是她深沉的野心。
她要当一品誥命,她要扬眉吐气,她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从这开始,云氏全然变了。
爱子对她来说,变成了博宠的工具。
谢明月一颗心起伏交错,涌上一股酸涩。
所以戚縉山是看到了这些,才……
她继续往后,到戚縉山娶她之时,云氏的字跡堪称癲狂,通篇都是诅咒与谩骂。
谢明月凝神细看,字眼间,竟全是云氏曾在他们之间做过的恶事。
她洋洋洒洒记录下来,十分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