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將装金瓜子的荷包往戚若枫衣裳的里兜里放了放,温声叮嘱他:“这包金瓜子你自己留著,別让其他人知道,连你父亲也不行,有急事时才能用,知道了吗?”
戚若枫眼中早已漫出了一点泪,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用袖子擦去眼泪,红著鼻尖道:“枫儿知道,枫儿谢过大伯母。”
戚縉山在一旁,此时才开口:“好好念书,家族的兴衰並非只有一条出路。”
他虽留不得戚修玉,可对戚若枫这半大的孩子,心底並没有什么恶意,毕竟是戚家血脉,如今又变得乖巧懂事,若以后真成了一个好苗子,他也並不介意拉他一把。
戚若枫一个小小的人儿,心里却装著许多事。看著面目和蔼的大伯母与对他谆谆教导的大伯,他狠狠吸了吸鼻子,踌躇了片刻,突然抿著嘴,大著胆子,张开手臂,上前扑到了谢明月怀中,带著哭腔喊。
“谢谢大伯,谢谢大伯母!”
说完,便鬆开手,急急忙忙地迈著小腿跑出了院子。
谢明月还没来得及摸摸他的头,便只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穿过了那垂门,消失在了鬱鬱葱葱的园林中。
她看向戚縉山,嘆了一口气,眼中有些许的惆悵。
“夫君,我们是不是太绝情了?”
想到戚若枫眼底的泪,谢明月的心有些沉重。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父母做错了,他又有什么错呢?
戚縉山摇摇头,有些冷酷道:“这孩子的根是戚修玉与谢晚晴塑造的,如今恰逢变故,他也许惊慌之下下意识地向你寻求依靠,但如今时日尚短,要看他值不值得你心软,还得苦难来磨礪。”
他转身向屋內走去。
“二房分家並非一贫如洗,现在商铺庄子皆有,他也不是要去街边做乞儿,还远远没到淒凉的地步。至於往后,若戚修玉执意找死,二房无人,便是我不说,父亲他们也总会將他接到膝下养著的。”
谢明月明白他的意思,时日太短了,虽说这孩子表现出来的实在懂事,令人动容,可人心向来复杂,他们想要释放善意,也得確保这孩子是真的已经扶正了根。
她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
是啊,即使分家出去,戚若枫依旧是个小公子,比平常家中的孩子要幸福太多,她又何须过早的操心呢?
想通这层道理以后,她心中的愧疚减轻了许多。
“摆饭吧。”
翌日,鸦群在枝椏上盘旋,大理寺门前,戚修玉被踉踉蹌蹌地推著出来,披头散髮,衣袍撕扯成缕,露出脏污不堪的里衣。
看著高悬的太阳,他眯了眯眼。
终於出来了,在牢中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吉日,不仅要受审讯,关在同一监牢中的犯人们见他细皮嫩肉,更是动輒对他侮辱打骂。
一想到终於摆脱了那可怕的魔窟,他心中无法抑制的涌上一股喜悦,隨即就是无尽的恨意。
戚縉山害他如此,他非得让他也尝到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