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面色一变,隨即硬撑著开口:“你胡说什么?”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几句,但脑中霎时闪过一个念头,令他如遭雷劈一般顿在那里,黝黑的肌肤上透出几分惶恐。
戚縉山没有言语,而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候在外面的金河听到指示后推门而入,手上还拿著一顶由破烂麻布捲成的帽子。
黑皮壮汉一看见那帽子,顿时瞳孔一震,浑身的力气像都被无形的大手卸去一般,整个人颓然垮了下来。
戚縉山静静地看著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抗吗?”
他微微皱著眉头,从一旁桌上端过茶水,递到谢明月嘴边,就这样当著许多人的面亲手餵她喝茶。
谢明月本想阻止,可戚縉山照顾她的动作是这样的熟练自然,他又在审问犯人,她不好出声打断,只能摆手示意。
这样的场合不太適合,但戚縉山坚持举著手,大有她不喝,他便不放的架势。谢明月无奈地看了一眼周围官兵们的样子,只见官兵们直视前方,一个眼神也不敢朝他们多看。
谢明月只得轻轻瞪了戚縉山一眼,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黑皮壮汉看著他们俩亲密无间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剎那间布满了红血丝。
谢明月不明白黑皮壮汉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但她也看出真正的凶手恐怕另有其人,而这黑皮壮汉应当是个幌子。
沉默片刻后,黑皮壮汉轻轻开口:“我想见她。”
戚縉山微微挑眉:“可以,来人,放他下来。”
他一声令下,黑皮壮汉被狱卒放了下来,只是还关在栏杆內。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又有狱卒押送著一个披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体瘦小,直到她的斗篷被一把扯下,谢明月这才看出这竟是个女子。
那女子被扯下斗篷,慢慢睁开眼睛,一看见黑皮壮汉,整个人便疯了一般,露出狰狞的表情,大吼道:“你们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吗?抓我这个弱女子过来做什么?”
那黑皮壮汉原本颤巍巍地要开口叫她,见她如此说话,立刻住了嘴。
女子目光一颤,刻意地避开了黑皮壮汉的视线,犹如垂死挣扎的野兽般,呼哧呼哧喘著粗气。
待她看见谢明月身上的罗衣时,眼中的仇恨顿时像火一般燃烧起来。
“该死,你们都该死!”
她神色一顿,突然朝著谢明月大声咆哮,状若疯癲。
戚縉山过去將谢明月挡在身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金河一个回身,手刀劈在那女子的侧颈上,女子双目圆瞪,叫声戛然而止,就这样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垂在狱卒的手上。
那黑皮壮汉见状,再也忍不住悲愴大喊:“陆娘!”
这一开口,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一般,定定地看著那双目紧闭的女子,竟然小声地抽泣起来。
谢明月心有不忍,她蹙眉看了一眼戚縉山,戚縉山微微摇头,將她护在怀中看向那黑皮壮汉,缓声道:“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壮汉只是怔怔地看著陆娘,双眼无神,整个人跌坐在地,满眼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