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次跳水,从城市的高楼大厦跃入森林,车流与公路、机械与商业的声音都被层层树荫挡在了水面之外。
山见茉季和户松友在手水舍净过手,穿过据说有千年树龄的大楠,在供奉著三神器之草剑的本殿外求籤,本殿只有特殊祭典时对相关人员开放。
户松友轻摇签筒,抽出一支,第二十三番,她记下数字去寻找签文。
“亲密伙伴间忘记礼仪亦会有爭执发生。心不清静,则有发生不意誹谤之虞。”
“愿望:照顾他人则遂愿。”
“等人:迟来。”
“媒:耐心应对则遂愿。”
.”户松友看著手里的末吉签文,心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
这只签是不是来得太迟了一些?
山见茉季走到少女身边,“友抽到的签不好吗?不用太在意的。”
“不,它很好,如果我能早一点来热田神宫,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她把签文仔细摺叠好,放进口袋里。
传说把求得的神签绑在神宫,就能与神明结缘,但是少女並不打算这么做或许神明会因此惩罚她吧。
她们走出本殿,遇见了新闻部的两人,芋川夏实得知拍不到草剑后有些遗憾,瀨下裕美起脚来,摸著少女的头安慰她。
热田神宫很大,少女们走得有些累了,她们回到了神宫公园的球场。大號首席多代和大半的吹奏部女生都在这里,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棒球套装在玩著。
四人小队坐在球场的长椅上,看著多代对每一球喊著“全垒打!”,一直喊到九局下半。
“输了......好不甘心......”多代跪倒在长號首席的面前,芋川偷偷拍了下来。
“没事的!霉运都在棒球赛里输完了,吹奏大会就不会输了!”少女一下子站起来,“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去吧,富士山已经在等著我了!”
眾人回到了世纪大厅里,最后的精华女子高等学校刚刚演奏完毕,正在退场中。
等了半个小时,一个面色忧鬱、看著就饱受职场折磨的男人走上了台,他轻轻拍了拍话筒,场面自然地就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现在公布第72届全霓虹吹奏大赛高中组的最终结果。”
第九名,三鹰市羽丘高等学校,金奖。
2
女生们激动地抱在了一起,“金奖!是金奖!全国金!”
“全国金!!!”
大號首席多代並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开心,可能是因为必胜说了太多次了,“我现在反而比较期待富士山.....
?
山见茉季和户松友两人作为代表,上台捧回了金奖奖盃。
一位之前坐在评委席的女士走到女生们这边,微笑著对户松友招手。
少女走过去对她行礼,“感谢您对我们演奏的认可。”
女人笑著说,“你的萨克斯感情非常充沛,那种仿若心死的哀怨我很喜欢。
如果你的吹奏水平能够再提高的话,可能过不了几年坐在评委席上的就是你了。”
女生们放低了声音,竖起耳朵听著两人的交谈。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进入大学,有兴趣在这方面深造的话可以考虑东京都交响乐团。”
少女再次鞠躬道谢之后,女人挥手离开了。
“好厉害,户松!那个人好像是东京都交响乐团的首席啊!”
女生们嘰嘰喳喳地围在户松友的身边,除了那几个脸色难看的前辈们。
松枝淳再次拿出话筒,先採访山见茉季,“山见学姐作为部长,这次拿到全国金感受如何?”
她的脸上带著兴奋的潮红,“这可能是我进入羽丘高以来最高兴、最激动的时候了。这是吹奏部的所有人一起努力的成果!”
女生们文围住了山见茉季,轮流捧起代表高中组最高荣誉的奖盃。
松枝淳继续採访户松友,“户松同学的出彩表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刚才也有评委对你表达了认可,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多亏了部长和大家的支持吧。”少女看著他身后的镜头,又好像是在看他的肩膀。“我还想感谢那个赋予了我的萨克斯如此丰沛感情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很多,谢谢。”
来不及吃庆功宴,在广內綾的催促下,女生们迅速上了校车,匆匆踏上回东京的路。
巴士再度经过静冈的海滨,白天鱼鳞般的光线已被夜色淹没,穿过神奈川的山地,富士山与明神岳也隱匿在阴影里。
车上安静得只剩下少女们的呼吸声,兴奋而疲惫的女生们一旦放鬆下来就通通陷入了梦乡。
山见茉季勉强打起精神,看著坐在窗边的少女。户松友倒是不困,她已经在思考回学校之后的事了。
两人依稀望见多摩川的大桥时,山见茉季突然说。
“友,明年之后我应该不会留在吹奏部了,我希望能把部长的位置交给你,大家也会同意的。”
她依然在担心自己的后辈,全国大会摘金之后,户松友望著窗外的表情变得更加平淡了,一副无牵无掛的样子。
户松友点点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接过学姐的重任的。”
还能有什么意外呢?山见茉季疑惑地看著她。
户松友没有解释,她把手伸进口袋里,触摸神签纤薄的纸张。
下午的签文还没看完。
“应以光明正大为第一,谨言慎行。”
“旅行:小心为上。”
“爭执:听任他人。”
户松友看著桥下的多摩川,河水在黑暗中奔腾不息,没有半点反光。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个月前的火早就消失了,剩下的残灰余也早就被流水与风一起衝掉了。
少女在东京都的祈祷,並没有获得任何回应,这次与神明断缘,不知道是否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开始等待神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