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想办法回去，现在生物科学这么发达，说不定能把她这条鱼尾去掉呢。

说不定这里有什么病毒，能让人长出鱼尾巴，先回去再想办法。

得益於这副身体，殷向暖没有被冰冷的海水冻死，她甚至下意识可以分辨出，哪一条是暖流，哪一条是寒流，跟著那一条水流可以回到陆地。

起初她还担心遇到鯊鱼，游了几天几夜，別说鯊鱼这种大傢伙，她连一条活物都没有遇到。

等远离出事的海域，在茫茫大海中游荡得久了，殷向暖渐渐有一种被人类世界拋弃的孤独恐慌。

这些天，她的脑子里经常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这个念头认为自己是一条鱼，常常不满现在这个躯体。

偶尔夜里飘在海面上睡觉的时候，会梦到一个素冷雪白的地方，这地方像是一个大玻璃罩子，她在里面躺著，外面有许多个穿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

每天她都要遭受各种试验，犹如酷刑。

每天早上殷向暖都是被噩梦嚇醒的。

这天照旧梦到实验室里的场景，今天与平时不同，她被装在笼子里，穿过走廊，看到走廊的各个敞开的门里，玻璃后面关著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这些生物都有一张精致的脸，等看清这张脸的容貌，她只觉得无比熟悉，睡梦中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等她从梦中醒来，眼前浮现出那张脸，忽然福至心灵。

江小水。

那张脸像极了江小水。

不，也不对。

不止江小水，似乎也挺像江小水的几个哥哥。

她对江家的几个哥哥不太了解，一时想不起来容貌。

这张脸更瘦削，线条更伶俐，看起来很有少年感，如果真要说像，或许更像江慎。

可惜之前对江家几个人没什么兴趣，也没特別关注过。

她对江慎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江慎赛车时出事时新闻上的照片。

为什么会这样，她现在变成这样的怪物，难道和江家有什么关係？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条鯊鱼的尸体顺著洋流飘了过来。

这具尸体腐烂的一半，露出乾枯的鱼骨。

殷向暖觉得噁心，想要离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凑近。

一条黑气从鱼身飘了出来，缠上她的手臂，悄然消失。

殷向暖嚇了一跳，使劲儿在手臂上搓了搓，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她觉得一股凉意沿著手臂钻入体內，在身体里游走，脑子里似乎清晰了一些，逐渐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她是一条远古的鱼，被污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吸收这些黑色的煞气怨灵，她就能越来越强。

但她本能地知道，这並不是什么好事。

殷向暖前半生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后来家道中落，除了落到卡洛琳手上的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她在傅家也只是遭遇一些情感挫折，条件优渥。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孤零零飘荡在大海中央，甚至都不能再成为人，连人的躯体都没有了。

这是她在电影和小说里才看过的情景，竟然有朝一日落到她身上。

在茫茫大海上找路的时候，听著耳边哗哗的海浪声，她想起幼年练琴的时候，也是这样日復一日，枯燥地拉出同一个音节。

也正是那段经歷，让她抗住了如今无止境的孤独。

她能回去的，总能找到变回人的办法。

“卡洛琳……”

她默默念出这个让人胆寒的名字。

卡洛琳有生物实验室，这件事一定和他脱不了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