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烈又疯狂,五城兵马司水牢里缓缓提上来一个人。
浑身都泡烂了,身上的伤虽然不多,可每一道伤口都是深可见骨。
那个人提上来后,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被重重丟到了地面上,两个皇家护卫將他拖著走到了一边的刑堂里。
张瀟端端正正坐在刑堂的正中,看向了面前的水生,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敬佩。
也是条汉子,都成这样了始终不鬆口,保著宫里头的那位韵嬪娘娘。
不过这几天还真的给他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简直是让人大大开眼界。
原来一个人可以恶到这种程度。
他倒是要瞧瞧,对情人心心念念的水生在看到听到这些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扑通!
水生被拖进刑堂直接丟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狠狠咳嗽了几分,张开血污浑浊的眼眸看向了对面坐著的张瀟。
冷风顺著破烂的窗户吹了进来,呼呼作响。
水生撑著的伤痕累累的身体,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真的是有些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明明那么温和好相处的人,狠起来真的是让人害怕,感觉像是地狱里来的活阎王。
他有几次差点儿扛不住刑,承认那个包裹是韵嬪娘娘给他的,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可每到这时,脑子里就会想起阿翠的那双明媚的眼神,勾得他心痒痒的。
张瀟这一次却没有对他用刑,而是冲一边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隨后护卫走到了西面的墙边,按动了一个开关,那墙壁上竟然开了一闪半月形的窗户。
窗户用绣著梅纹的素纱糊了一层,隱隱看到窗户另一边也是个审讯室。
不过那边地上趴著的男人却没有水生这么有骨气,说话都带著哭腔,这也不妨碍他们这边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那人正是这几天张瀟命人带回来的汪四郎。
这傢伙以前是个龟奴,专门伺候迎春院的姑娘们,后来跟著陈予初混在一起,帮陈予初处理了很多见不得人的脏事。
此时他肥硕的身体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浑身的肌肉都颤抖个不停。
“她哪里是大家闺秀?简直笑死个人!就是个妓女出身的老鴇而已!”
“其他老鴇狠归狠,都是有些分寸的,那娘们儿是真的狠!”
“她不仅仅是狠,而且还毒。”
“李家村有个特別好看的小姑娘,爷娘老子死的早,跟了一个七十多岁的祖母生活,阿翠起先还想劝著那老太太卖了孙女儿换棺材本,不想被老太太唾面怒骂,第二日……”
汪四郎的声音故意压下去了几分:“那老太太就被人丟到山上餵了狼,老太太被发现时就剩下了一双腿,过几天小姑娘就被弄进了迎春院,拒不接客,被阿翠亲自拿鞭子抽。”
“哎,我看著都觉得造孽!”
汪四郎缓了缓语气道:“这还不算什么,更有甚者,阿翠还从中原带了女人专门卖给西戎和北狄的蛮族武士以供发泄,若是战爭状態下,这些女子又被当做是两脚羊,被吃干抹净,造孽啊!”
地上趴著的水生瞪大了眼眸,喉咙里发出了急促的喘气声。
眼前的东西,耳边的事实,让水生的整个精神都崩塌了。
他没想到他一直细心呵护著的竟然是个如此卑劣的恶魔。
张瀟晓得此时定局已成,拿出了最后的证据,那一张张背负著鲜活人命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