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府上,这一眾神仙皆与陈玄熟络,席间又与眾仙推杯换盏,原本不熟悉的,或是只听过名號的,亦熟络起来。
就连霓裳仙子,都带著捣药使者,主动与六丁玉女神將一一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眾仙堪堪兴起。
那龟將说道:“玄鉴老弟这府邸之中,倒是雅静,然则美中不足的是,名为寒春府,独独少了些许院中陈设,我等一眾神將经年累月积攒功德,亦收藏了不少好物件,今一人一件,为玄鉴者府邸添置一番。”
辰龙頷首道:“正是,我六丁六甲神將为玄鉴护道一程,亦借著此番宴会,將上次备下的薄礼送与玄鉴便是。”
说著,一眾神將各自纷纷拿出好宝贝,在府中商量如何摆放。
小小一座院子中,一件又一件的陈设逐渐填充起来。
眾神將端著酒杯,在院中即兴饮酒作乐。
陈玄亦频频举杯,难得眾仙欢聚一堂。
不过眾仙之中,唯有织女有些拘谨,只跟在霓裳仙子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著眾仙商量討论,偶尔隨手帮捣药使者玉兔儿剥开仙果的果皮。
玉兔儿吃得津津有味。
陈玄自然也注意到了织女,便上前笑道:“织女姑娘,何不与眾仙同乐?”
织女低头剥著一枚仙柑橘,说道:“我此前一心纺织,却是不曾参加过这等……热闹的酒宴。”
陈玄瞭然,这织女在之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
若非王母要求,她便只会闷头在云锦府中没日没夜地纺织,更不会去启明殿监察司任职。
陈玄便说道:“织女姑娘可知凡间之人,为何而求长生?”
织女一听凡间事情,便想起陈玄讲过的许多凡间之事,顿时好奇道:“为何?”
陈玄看著手里的酒杯答道:“凡人寿命有限,即便身为帝王,享人间极乐,然则寿命终有尽时,到时不过化作一抔黄土,重入轮迴,转世投胎。”
“年岁渐长之后,气血衰弱,朱顏辞镜,见得眾多亲朋好友先后撒手人寰,不由得便想要长生永驻,日日享受。”
“因而凡间便有那快活似神仙一说,然而我想,若是神仙也不快活,岂不还不如一介凡人?”
织女闻言,心里愈发嚮往那凡间所谓“快活似神仙”是何种感觉。
因他生来便是天仙,自不必按部就班修炼,正好比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知神仙之乐为何物。
王母將她送至太白金星的启明殿监察司,本意乃是启明殿各路神仙往来,能让织女接触外界讯息,不至於沉浸在自己的纺织之事上。
陈玄顺水推舟道:“织女姑娘纺织云锦,云霞作细线,纵横交错,如天地经纬,我想到一游戏,亦与经纬有关,不妨你我以这游戏为乐,输了饮酒一杯,如何?”
织女好奇地看著陈玄。
但见他抬手间,云嵐化作细线,纵横交错成一方棋盘,清浊二气化作黑白棋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另一边早有霓裳仙子和尹喜围了过来。
霓裳仙子调侃道:“陈天君莫不是要以棋力欺负织女妹妹?”
陈玄摇了摇头道:“我这游戏,却非是寻常围棋博弈,唤作『五子连珠』,规则简单易上手,一盏茶的功夫,也能过上十几局。”
尹喜点头道:“这五子连珠棋,我倒是知晓,的確容易上手。”
陈玄將规则教给了织女,让织女执黑先行。
织女牢记规则,或纵或横或斜,与陈玄下棋,不过十几手,便见陈玄那白子四子连成一线,自吃了一杯桂酿。
织女自幼乃是心思縝密之人,第二局卯足了劲,盯著自己的棋子,然而陈玄来回围追堵截,使她的棋子不能连成一线,故而又吃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倒是无妨,但连输两局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怎奈第三局,她竟忽然贏过了陈玄。
陈玄讶异道:“织女姑娘进步神速,我不及也。”
说罢,他饮了一杯。
尹喜在一旁微微笑著。
之后织女连战连胜,陈玄连连饮酒,最后摆手道:“织女姑娘,我不胜酒力,教霓裳仙子陪你两局。”
那霓裳在一边观战,早见陈玄故意输了织女,心中已然会意。
一上来,先贏过织女两局,然后也与陈玄一般,连战连负,连连罚酒。
下到后面,织女指著棋盘笑道:“霓裳姐姐莫不是喝醉了,这一手为何不落在此处?”
霓裳半带醉意道:“这倒是我糊涂了,不如我给你讲讲,陈天君当年被玉兔儿咬破了手指头的事情?”
陈玄脸色一黑。
玉兔儿双手托腮,摇晃著小脑袋道:“讲!讲!”
眾仙见状,围了过来,纷纷说起他们和陈玄的渊源,陈玄亦从旁补充细节。
於是一座武当山,一位真武弟子,人间四大部洲,其中多少人物故事,妖精鬼怪,就在织女的脑海之中缓缓展开。
眾仙聊得兴起,酒兴正酣。
天上广寒月色皎洁,照耀天宫,落在寒春府庭院,如积水空明。
霓裳仙子饮了一盏酒水,起身来到庭院中央,款款施礼,与眾仙献舞。
她虽不施粉黛,但那檀口樱唇,柳眉远岫,月下轻舞之间仍旧赏心悦目,令眾仙频频頷首。
彼时天蓬元帅喝得烂醉,睁眼望向那庭院之中嫦娥仙子。
不知是来自广寒宫的桂仙酿醉人,还是这寒春府的月色更加醉人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