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眉眼之间已经隱隱显现出狐族独有的柔媚。
小云宵扬起青涩的脸问道:“师父找到那位金蝉长老的转世所在了吗?”
陈玄頜首:“已经找到了,就在南赡部洲,这一次我们架云前去。”
说罢,师徒二人腾云离开幽冥地府,復返阳间。
南赡部洲,东汉国都,洛阳。
神仙修道,云里来雾里去,朝游北海暮宿苍梧,更兼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因此对光阴和岁月的观念十分淡泊。
当年被王莽追赶,受青牛相助,与陈玄见过一面的刘秀,早已平定了王莽之乱,將国都定在了洛阳,在位三十二年之后驾崩。
如今东汉皇帝乃是刘秀之子,汉明帝刘庄即位。
却说刘庄即位之后,延续光武中兴之治,东汉国力逐渐恢復,经济文化繁荣发展。
一日,明帝於寢宫之中夜梦神人,但见那神人通体金光,背后有日轮之光在殿前飞绕而行。
梦醒之后,明帝召集群臣,言说梦中之事,问及群臣那梦中通体金光之神人是何神仙。
群臣之中有学识渊博者道:“启稟陛下,那通体金光,背后有日轮之神人,
想是西方世界的得道者,名为“佛”,能飞升於虚空,有广大之神通,更有佛经万卷,可超度世人去往极乐世界。”
汉明帝闻言道:“朕自承接父皇之位,谨记父皇瞩託,勤政爱民,时时自省,不敢稍有懈怠,今既有西方之佛於梦中示现,朕忽而念起当年受王莽之乱枉死的冤魂不计其数,欲派遣使者去往西方世界,求取佛经,用以超度亡魂,佑我大汉国运昌盛,不知谁可为朕使者?”
群臣之中面面相,无人上前。
时有太师建言道:“启稟陛下,那西方蛮夷之地,瘴气丛生,更兼路途之中有豺狼虎豹,妖魔鬼怪,非意志坚定,一心求取真经者不可前往,陛下可下榜文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比武论道於都城之中,有武艺出眾者,或有熟知西方世界者,即层层选拔,予以通关文,使其出使西方世界,求取真经。”
明帝闻言欣然,即下旨广招天下能人异土,前去西方世界求取真经。
榜文发到了洛阳城外,有一行脚僧穿布衣,戴斗笠,手持行山杖,背上背著竹,挤过了人群,查看那榜文上文字。
当此时,佛法还未东传入南赡部洲,但已经有了一些自西牛贺洲而来的苦行僧,在大汉土地上扎根修行。
因而行脚僧虽罕见,却並非见不到。
时有那市井之中的好事者对著这位行脚僧说道:“那背负竹的,当今圣上欲遣人前去西方世界求取真经,你既是个苦修的,何不揭了榜文,去西方世界將真经带回大汉?”
行脚僧低下斗笠,遮住一双明慧的眼眸,单手合十道:“我乃苦修之人,修行为自己,却不为什么天子圣恩。”
一旁的好事者戏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这廝说什么修行为了自己,还不是在天子脚下安逸享乐,说到底不过是怕了那路上的艰难险阻,若是入城中得了別人施捨的钱財,谁知你用在哪里。洛阳城中春香楼的小娘子,可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
行脚僧停住脚步,摘下斗笠,露出一颗光溜溜乾净的脑袋。
只是那双明慧的眸子之上,更有两条锋利的剑眉。
好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行脚僧。
即便无有头髮,也是女子见了会娇羞的一张俊逸脸庞。
行脚僧坦然道:“贫僧化缘,从不收取钱財,但得一饭果腹,便与人诵经祈福消灾,若得一瓢清水,亦在心中为施主持诵祝福。”
他这般坦然,倒是让那好事者不好下台。
另一边走出一名身穿道袍,头別桃木的道人,身边跟看一位身穿绿袍,挽著双抓髻的捧剑道童,那道人远远笑道:“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务取真经。佛门中人发愿普度眾生,不去取得真经,超度幽冥地狱之中无数亡魂,教那些饿鬼转世投胎,而在市並之中化缘,但求一饭食一瓢饮,果腹解渴,岂不谬乎?”
行脚僧转身与那道人合掌作揖道:“敢问阁下,修行务取真经,这个『务”字,是非礼勿视的勿,还是务必小心的务?”
头別桃木簪的道人哈哈大笑道:“於你而言,是前者,於我而言,却是后者》
行脚僧正思索间,早被道人一把揽住肩膀道:“走走走,洛阳城中请你喝酒吃肉!”
那熟络的模样,倒像是多年认识的朋友。
可玄明確实不记得,自己何时交过这样一个浑然不像修行之人的道土,尤其是他满口疯话,刚说了什么取真经,一转眼就要请自己去洛阳城中喝酒吃肉。
僧人喝什么酒!吃什么肉!
怎奈招架不住这道人的热情,更兼玄明心底对这道人有说不上来的信任,便隨他去了洛阳城中的酒楼。
到了酒楼之中,方才知晓酒是素酒,肉亦是素肉。
素酒乃是未经蒸馏的低度酒,多以葡萄,糯米酿造,口感甘甜绵柔,不似高度蒸馏酒那般辛辣。
素肉乃是些豆乾,豆皮,豆腐烧制而成,调料亦不用半点荤腥,口感则与肉相近。
古时皇帝祭祀之时不能饮食荤辛,御膳房便以素酒素肉做一桌素斋,后传入民间,因素食比肉食便宜,又风味鲜美,因而这素斋亦受许多百姓喜欢。
玄明放下竹簧,摘掉斗笠,十分无奈地看著眼前的道人就著米饭大快朵颐。
旁边挽著双抓髻的捧剑道童亦没有丝毫约束,直接坐下与师父一同享用桌上的食物。
那道人夹一筷子豆皮,扒一口饭,给两人斟满素酒,抬手举杯道:“走一个!”
说罢,不等玄明反应便一饮而尽,喝完砸吧一下嘴,全然没个吃饭的德行,
长长地哈气道:“啊呀呀一一”
就连一旁的捧剑道童都一脸鄙夷地看著自家师父。
玄明亦许久未进食,见师徒俩吃的这般香,又不好故作姿態前去化缘,便在心底为眼前师徒两个祈福,而后念了一遍揭斋咒,方才规规矩矩地拿起面前的米饭,小口小口地吃著。
另一边的陈玄说道:“別光顾著吃饭啊,吃菜吃菜!”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小二上前低头哈腰道:“三位客官,该结帐了,一共是三十文钱。”
陈玄摸著肚子,从道袍的袖子里摸出三张符篆,隨手递给那小二道:“这是贫道所写的三张平安符,与你换这顿饭吃,不亏的。”
玄明一愣,小二亦是一愣。
那小二见这道人一身穷酸相,没个正形,想是个上门吃白食的江湖骗子,顿时把三张平安符扔在地上,面相凶狠地招呼道:“有人吃白食!”
三四个彪形大汉顿时从后厨冲了出来,將一桌人团团围住。
玄明坐在一边苦笑,就知道不该信这道士的。
这分明就是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