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这才惊觉,远处已有数家別墅亮起了看热闹的灯火。
跨过门槛时钱允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却不得不跟进——方才的缠斗已让他明白,论拳脚十个自己也不是这退役战神的对手。
此刻满屋子人各怀心思,都在等那个足以顛覆家族关係的解释。
深秋的黄昏笼罩著钱家別墅,水晶吊灯在客厅洒下暖黄光晕。
顾渊坐在真皮沙发上,將整件事娓娓道来时,能清晰看到老丈人钱如山握紫砂壶的手背青筋凸起。
“张家那个张倩梅……”
丈母娘肖晴猛地將茶盏磕在茶几上,翡翠鐲子碰出清脆声响:“吃著钱家的米还帮著张家刨墙角!”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泛起潮红:“当年她嫁进钱家时连双像样皮鞋都没有,现在倒敢抢我女婿?”
顾渊低头摩挲著婚戒,余光瞥见妻子钱瑞雪蜷在沙发角落。
她垂落的髮丝遮住半张脸,唯有攥著羊毛披肩的指节泛白,像只被雨淋湿的布偶猫。
这画面让他心臟猛地抽痛,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攥住了胸腔。
肖晴突然换了语调,將果盘往女婿跟前推:“小渊做得对,咱们自家人就该……”
话未说完,钱瑞雪突然起身,米色拖鞋在地毯上踉蹌一绊,留下句“头疼”便消失在旋转楼梯转角。
老式座钟敲响七下时,钱如山用菸斗敲了敲红木桌:“钱允你听明白了?”
被点名的钱瑞雪訕笑著起身,西装后摆还沾著方才打翻的龙井茶渍。
待玄关门重重合上,老爷子对著满桌佳肴嘆气:“这混帐要有顾渊三分担当……”
臥室里飘著苦橙香薰的味道。
顾渊轻手轻脚掀开鹅绒被,指尖刚触到妻子腰际的丝绸睡裙,就听见闷在枕头里的声音:“我们分开吧。”
他触电般缩回手,月光透过纱帘映出钱瑞雪睫毛上细碎水光。
“为什么?”
声音乾涩得不像自己:“白天在张家会所,你不是说信我?”
“我信你。”
她翻身时带起一阵檀香气息,婚戒在无名指上泛著冷光:“可我不信这个吃人的世道。”
泪水倏地滑入鬢角:“今天能逼你喝下三杯白酒谈生意,明天会不会要你跪著签合同?”
窗外秋雨骤落,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
顾渊望著床头合影里笑靨如的新娘,喉结艰难滚动:“给我半年,等直播公司步入正轨就……”
“我不要当金丝雀!”
钱瑞雪突然撑起身,真丝吊带滑落肩头:“我想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躲在你的阴影里担惊受怕!”
嘶哑的尾音混著雨声,在黑暗中久久迴荡。
“不可能!”
空气陷入凝滯,钱瑞雪的指尖无意识绞著衣角。
顾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暖不了她心底泛起的酸涩。
“该说的都说了,我和张倩梅连单独见面都不超过三次。”
顾渊摩挲著妻子微凉的手背,声音像浸了陈年米酒:
“她是钱允的未婚妻,按辈分该叫你声堂妹。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信这个陪你淋了三年雨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