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们虽然游手好閒,可不想吃牢饭!”
昔日称兄道弟的公子哥们纷纷推脱,气得钱允將手机狠狠摔在真皮座椅上。
他不过是想在婚约对象和祖父面前证明自己並非废物,谁料关键时刻竟无人可用。
转机出现在凌晨三点的群聊里,某个醉醺醺的紈絝突然发来语音:“允少何必捨近求远?城西顾家山爷和高家豹哥,给钱就能平事!”
这话如同电流击中钱允——对啊!身为钱氏继承人,最不缺的就是钞票!
次日正午,天南市郊汽修厂內。豹哥把玩著金丝楠木手串,打量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
他身后站著八个纹身青年,改装麵包车的后备箱里隱约露出棒球棍轮廓。
“八万八,图个吉利。”
豹哥吐著烟圈开出价码:“断手断脚包售后,但要闹出人命……”
话音未落,钱允已將装满现金的lv旅行袋推过去。他自然明白江湖规矩,真出紕漏也只能自己扛。
当车队驶向深井路时,钱允瞥了眼后视镜里的麵包车。
这条因明代忠臣投井得名的古街,即將见证他精心策划的“成人礼”。
只是他没注意到,后座打手的手机屏幕正闪烁著匿名简讯:“鱼已上鉤”。
深井路的传说在当地流传了数十年,青石板铺就的巷道尽头,那口直径两米的古井至今仍在汩汩冒水。
老人们常说,当年有位义士在此凿井济民,后来整条街便以“深井”为名。
斑驳的砖墙上还留著褪色的春联,巷口的槐树已生出碗口粗的树瘤,见证著这条百年老街的沧桑。
曾经的繁华如同老茶馆里飘散的茶香,每逢春节庙会,捏麵人的手艺人能在巷口摆出十米长的摊子。
卖葫芦的吆喝声和孩童的嬉闹声能传到三条街外,连新嫁娘的轿都得在人群中挤上一个小时。
可自从市政府將云海大厦的蓝图钉在城东,霓虹灯取代了红灯笼,这里便成了被时光凝固的琥珀。
如今的深井路像件褪色的绸缎衣裳,虽没了光彩,针脚却依然细密。
住在红砖筒子楼里的,多是守著祖屋的老云海人。
他们的防盗窗上晒著腊肠,楼道里飘著中药香,每日清晨仍会端著搪瓷缸子在巷口买现磨豆浆。
不同於棚户区拆迁户的期盼,这里的居民早与爬满青苔的屋檐达成了默契——就像住在三楼的老裁缝说的:“旧房子住惯了,倒比新楼接地气。”
二楼东户的门框上贴著去年春节的“福”字,钱家兄妹的爭吵声惊动了窗台上的虎皮鸚鵡。
钱大宝攥著发皱的烟盒,指节在木桌上敲出闷响:“你当顾渊是庙里的菩萨?上回在更衣室的事你都忘了?”
褪色的蓝布窗帘被风掀起,漏进的光斑在钱小兔脸上晃动,她正在修补的帆布包上,针脚突然歪了。
“那天他只是走错隔间……”
钱小兔將顶针转了个圈,细银针在阳光下划出弧光:“倒是哥的计划,差点让急救室多添张病床。”
她抬头时,耳边的碎发跟著晃动,像极了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钱大宝猛地起身,竹椅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墙角的立柜突然发出吱呀声——那是父亲留下的樟木柜,二十年来每逢阴雨天都会这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