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猛然扬起脑袋。
一路吃半月营养球,它有些吃腻了。
狄昂笑了笑,“好,让你家准备五十只。”
他算了算,无论是自己还是將军,亦或者几只御兽,都是大胃王,五十只农家圈养的家鸡,应该能尝尝味道了。
小姑娘张大了嘴巴,痴痴的伸出一只手,五指分开。
“五——五十只?”
样貌可爱,狄昂哈哈大笑。
小姑娘似被巨大的订单嚇到了,蹬蹬蹬跑回去,片刻后拉著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伯过来。
老伯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道。
“公子,我家没那么多鸡。”
一旁的小姑娘一脸不忿,“都怪那些人吃饭不给钱,我家都没钱买鸡了。”
说话间,小心的看了狄昂一眼。
老伯担心触怒狄昂,连忙將小姑娘护在身后,“公子莫要见怪,小娃娃不会说话,不是有意冒犯—.“”
狄昂摆摆手,看两人衣著朴素,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豆子,“那就有多少上多少。”
“太多了。”
老伯想要说话,狄昂已经走了进去,
让狄昂意外的是,这种永年鸡的体型,竟然与大鹅一般,肉质紧致,经过加工,味道更是鲜美。
吃饭间,狄昂注意到小姑娘一直站在门口,咬著手指,像是很期待什么一样。
他想了想,结合小姑娘之前的话,心中瞭然,伸手招了招小姑娘,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女童。
“哥哥请你吃的。”
小姑娘迟疑之后,“我能將它给爷爷吃吗?坏人吃饭不给钱,爷爷昨天都没吃饭。”
狄昂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不大的店面,果然有被砸过的痕跡。
他心中忽然有种心酸的感情,他与小姑娘差不多大时,外公似乎也是如此吧那老伯匆忙走来,拉过小姑娘,“公子您吃,小孩子不懂事。”
狄昂微微摇头,在桌上再次放下一枚金豆,又开始大快朵颐。
这鸡,真的很好吃。
砰!
大门被猛然推开,几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
老伯慌忙上前迎接,看的出来,他眼底带著愤怒,但却又不敢反抗,小心的凑上去。
“虎哥您来了,您的鸡已经做好了。”
为首男子狞笑著看了老伯一眼,
“黄老伯,十两银子不少了,你家店面才多大,这样跟我有意思吗?”
老伯吶吶无言,口中只是含糊道,“这是家,我儿的家。”
对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猛然一脚端向老伯,蹲下身子,拽著他的衣领將他提起。
“你知不知道,老子手里人命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小姑娘一把上前,护在老伯身前。
“不许你们再打爷爷,他都吐血了。”
她声音带著哭腔,带著祈求。
“滚!”
男子一把將小姑娘推到一旁,撞到了门上的一个凸起,血缓缓从她额头流下。
房中,狄昂缓缓嘆息一声。
门缓缓被推开。
几个青年愣了一下,旋即便看到坐在房中的狄昂。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便看到缓缓起身的將军与黑子。
“好大的——·狗!”
只是一瞬间,黑子的眼眸中升起一抹嗜血,那种恐怖,直接让他翻了个翘超,摔倒在地。
“进来说说吧。”
狄昂平淡开口。
男子迟疑之后,又看了看虎视的黑子与將军,又想到自己身后跟著的几个好手,像是重新凝聚了胆气。
只是在刚要走进屋子时,那股无形的压力再次袭来,让他整个人忍不住跪下。
狄昂缓缓上前,一脸亲和的將他扶了进去。
老伯见多识广,顿时明白狄昂这是要为他出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惊惧。
以往不是没人帮他出头,但那些客人,吃完饭屁股一拍便走了,这些人都是永年县的大帮派,后续的报復,他吃不住啊。
周围多少老熟人就是因为如此,被弄得家破人亡。
“公子.”
狄昂指了指女童,“老伯,先去给红姑看伤。“
说罢,不再看老伯,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又將狗剩刀解下。
“这家店的味道我很喜欢,这些东西给你,你们以后便不要打这家店的主意了。”
“公子,使不得啊!”
老伯惊呼出声。
那为首的帮派汉子却是早已被狗剩刀精美的外鞘所吸引1,上方精密繁杂的纹,一看便价值不菲。
狄昂鼓励道,“拔出来看看,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男子早已被狗剩刀吸引,心中贪念大起,像是被某种恶魔支配一般,缓缓抽出狗剩刀·
“知道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吗?”
看到他拔刀,狄昂笑了,温声开口说道。
男子抬起脑袋,有些不解。
“这是我的上任文书啊。”
他猛然起身。
断然大喝。
“你敢对我差刀,还夺我文书,妄图冒名顶替!?说,你的背后指使者,是谁!”
一声爆喝,甚至震动的房屋微微颤抖,从上方落下无数尘埃,在阳光的照耀下,起起伏伏。
男子猛然清醒过来,手中狗剩刀这一刻,像是被火一般,猛然丟掉。
只是噗此~
一声奇异的声响出现。
他感觉到一股温凉,很快,变成酷寒,像是要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冻结一般,恐怖的力量在他体內蔓延,他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就如沙漏中的沙子一般,那种感觉,让他疯狂。
他想要紧拳头向那俊秀无比的少年面部砸去,但却完全提不起力气,就像是老伯震惊的看著那一行五六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覆盖上一层黑气,站在狄昂身边静止不动。
他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他看向狄昂的目光,陡然变化,那是一种畏惧。
“公公子,你快走吧,这些人都是永年帮的人,他们的首领是很厉害的武道高手.·而且与官府还有关係.“
狄昂摆摆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无妨,老伯,我点的菜快点上来吧。”
老伯无奈,只能照做。
狄昂继续吃著东西。
內屋传来一道声音。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虽是公门中人,但有一副侠义心肠。”
狄昂像是早就知道里面有人一般,闻言只是轻轻摇头。
“既知我是公门,那便该知道,窃我文书是何等罪名。”
“够狠!小兄弟做事风格,真是让某敬佩。”
窃命官文书,冒名顶替,罪同谋逆,夷三族。
络腮鬍男子提著一坛酒,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
正是昨夜避雨的那两个男子。
狄昂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做出一个请的姿態。
在他出手前,他便感觉到房內还有一股气息在波动。
他知道,若是他不出手,內里的人也会出手。
念及至此,他对络腮鬍汉子也有了几分好感。
心有正气,自意气相投。
两人相互报了性命。
络腮鬍男子名宫莫言,自我介绍游侠出身,在暨阳人脉甚广,几杯酒下肚,
便拍著胸脯说狄昂在暨阳有麻烦,隨时可以找他。
一个真力二重的高手,的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大部分麻烦,他都能够解决。
狄昂只是笑笑。
宫莫言有些惊讶,没想到狄昂竟如此平淡,却是对他愈发有兴趣,心中结交之心愈甚。
约莫半个时辰。
狄昂抱著包扎好的女童,与络腮鬍男子宫莫言,自称任贤的少年把酒言欢。
任贤应该是那种乖乖公子,很少喝酒,没少被宫莫言取笑。
这一点被狄昂注意到,他心中一动。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宫莫言並非少年保鏢,更像是一种朋友关係。
正说笑间。
几个官差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谁敢在我永年县动手杀人?找死不成!”
为首的官差,约莫三十多岁,眼中带著一种凶悍,应该也是军旅出身。
宫莫言笑了笑,“这顿酒吃不了了,狄兄弟要帮忙吗?”
狄昂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向外走去。
那差人见到狄昂,心中一惊,並非认得他。
只是他身上的气质,並不像他能隨意拿捏之人。
语气略有平缓。
“阁下是谁?店中杀人者,阁下可知道是谁?”
狄昂轻笑一声,“是我杀的。”
“你杀的!?”
“狄某去暨阳天策府赴任,这几人似知道我的目的,窃我文书,夺我宝刀,
似要帮什么人冒名顶替狄某,被狄某反杀,我还想问,这人背后之人是谁?永年县容得下这种祸害?”
中年差人额头渗出冷汗,狄昂说的话不多,语气也並不严厉,只是其中的內容让他不寒而慄。
天策府赴任?
永年县距离暨阳不远,自然知道天策府是什么机构。
心头顿时將那永年帮的帮主骂个狗血喷头。
什么人都敢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是否——有什么误会?”
他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狄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夷三族之罪,还有误会?是觉得狄某年幼,还是觉得天策府可欺?”
最后一句话,语气骤然变得阴冷。
差人大惊,猛然跪下,“卑职不敢!”
狄昂缓缓挥手,“带路。”
“带———带什么路?””
“找幕后之人,我相信,永年县的差司,还是纯洁的。”
差人闻言,愈发头疼,他似乎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这是不死不休啊。
那几人到底做了什么?竟將眼前这位如此愤怒,斩草除根?
“这.”
“我说,带路,听得懂吗?”
狄昂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
“这里是永年县,办案权在我永年县差司,大人是否取出天策府文书?否则,请恕卑职不能从命!”
差人似是被狄昂逼急,又似与永年帮的帮主有什么交情,更或者那位永年帮帮主背后背景颇大,竟开口缓缓说道。
狄昂沉默之后,缓缓摸向狗剩刀刀柄。
黑子走到狄昂身前,一双恐眸中带著一种令人惊悸的恐怖,像是无穷无尽的杀戮。
差人额头冷汗愈甚。
“卑职这就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