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风景独好,有亭台水榭,雕栋画璧,石磯紫藤处处点缀。
一块来自宋时的太湖石,正无声地诉说著歷史荣华。
好山好水好石,令这里成为京城最负盛名的园林,又被好事者称为“南都第一园”,因位於魏国公府西侧,故而得名“西圃”。
西圃之內,静妙堂前,徐弘远与陈阳静静等待。
相比於陈阳的悠然自得,徐弘远则表现得颇为焦虑,时不时便转过身看向走廊。
“明明才刚进城,怎么父亲就找到了我?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陈阳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欣赏著园林,隱约看出景色下藏著许多布置。
未过多久,在十余人簇拥下,一位身著太白长衫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
面容清瘦,方面大耳,頜下如瀑的黑髯泛著光泽,气质儒雅似文士,完全不像武门勛贵中的第一人。
此人便是徐弘远之父,当代魏国公徐士禎。
那位膀大腰圆的家將也跟在其身后,將铁鞭悬於腕上。
徐弘远在魏国公露面的瞬间就將头低了下去,陈阳能感受到他正在发抖,有些不解。
明明是儿子见父亲,怎么搞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魏国公看也不看徐弘远一眼,径直走到堂內安坐,身边自有人引导著陈阳与徐弘远二人入內。
站在堂中,徐弘远与陈阳一前一后,双手合抱於腹前,自下向上,身体微向前屈,行拱手礼。
“散人陈阳拜见魏国公。”
“道长不必多礼。”
魏国公温和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徐弘远,虽面带笑意,眼中却夹杂著冷光。
“昨夜为何宿於醉月楼,我们家在城外难道没有庄子么?”
语气並不严厉,却令徐弘远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父亲,我错了!”
陈阳站在一旁颇觉尷尬。
弘远兄的滑跪为何如此熟练?
魏国公不怒而威,声音洪亮:“带清修之士去妓院,也就你做得出来……下去!”
徐弘远听到后,也不管陈阳,倒退几步,亡命也似地跑出了静妙堂,不过並未走远,出了门便在走廊上寻了一处地方,候在那里。
陈阳独自面对著魏国公与一干家將,面对凌人气势,未见丝毫的紧张侷促。
魏国公露出欣赏神色,“敢问道长在哪处修行,又师承何人?”
这是询问道统的意思。
但凡名门大派皆有山门传承,既是根脚,又是名帖,决定身份地位的区別。
陈阳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掘坟倒斗的搬山道人,只得將用过无数次的说辞搬出来。
“在下居无定所,师承散人袁公。”
魏国公皱起眉头,態度仍旧保持著礼貌的温和,只是无形间冷淡了三分。
陈阳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摇头。
这些勛贵把门第看得比什么都重,但往上推个几代,祖先也不过是在中都跟著洪武爷混的平民百姓。太祖开局一个碗,他的兄弟乡党又能好到哪去?
但不知为何,陈阳总觉得对方似乎在隱瞒些什么。
“此次探得江东时的古墓,道长出力甚多,有劳了。”
魏国公使了个眼色,身边立刻便有家丁將一把古朴汉剑双手捧至面前,恰是昨日王总旗拿到的那把。
陈阳本以为王总旗会將剑留著,又或者换做银钱,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剑送到了上司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