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敲击那面石墙,其实每一下都落在不同地方,但传回来的手感、声音却都是一模一样,自然便生出了疑惑。”
陈阳正解释,鲁矩与曲素梅已走了进来,恰好也能听见。
“正常情况下形成的岩壁,必然是有薄有厚、有坚实有脆弱,怎么可能处处都相同?还有那回声也是如此,只是借混淆感官来欺瞒他人心志,若能於门前入定、檳弃诸多纷杂干扰,也能藉助气机感应发现此地的虚实,这並不难。”
听得陈阳讲解,鲁矩露出钦佩神色。
“搬山分甲术果然了得,可笑各派在此盘桓数月,竟无一找到此处正门,只靠攀爬到高处缝隙来进入洞天。”
“哪里。”
陈阳面色淡定,继续带著眾人向前走。
只见前方是块质地如白玉般细腻的迎客石,以硃砂刻著“葫芦山福地,七心洞洞大”两行遒劲有力的古朴篆字。
“这確实是上古先秦之时的篆字,原来此处是叫七心洞天”鲁矩陷入了思索,“这个名字我倒是在哪听到过,是了,上古之时的秦墨曾有过记载,有一名字被隱去的方士曾为祖龙献上过七心丹,也正是从那时起,祖龙便醉心於长生不老,炼丹求药之余,也曾命方士徐福率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大海—可惜了,
焚书坑儒后,不少记载丟失,却是不知那献上七心丹的方士是什么师承。”
“祖龙又何止只坑杀了儒家?偏偏这些人最爱叫唤,將波及全天下的事件冠上自己名號,弄得好像只有他们被迫害。
方士大抵也算是道门前身,借世俗皇权之力而修己身,將那扫六合、一王天下的祖龙当傻子要,做得未免有些不地道,最后引得修行界与世俗界衝突,死伤无数。”
陈阳对那段歷史也有了解,晞嘘道:“凡俗诸事缠身,酒色財气沾染,拿得起却放不下,怎能得道?论长生———-凡事执著追求,缘分必定早尽。”
“別在那文约地掉书袋了,咱们快上去吧。”苗月儿干劲十足,对陈阳道:“仔细后面的人跟了上来。”
“不会的,就那一道逆阴门,便足够卡住他们一会了。”陈阳笑著道:“我猜他们多半还是会攀爬到缝隙那边钻进来。”
不再多言,眾人绕过迎客石,眼前见到一道斜向上的台阶,乃是以厚重石材堆砌而成,约莫有数十丈,仿佛直连天界的登仙梯。
“看这高度,石梯末端大概便是正殿,也就是那蛇蝎大阵所在。”陈阳用手拨开凤眼鸡王垂落在面前的红色翎羽,说道:“到时就轮到你出力了,这几天费了我不少材料,一会不准躲懒。”
进入暗处后,凤眼鸡王的精神头明显不如在阳光下的时候,状態有些低迷,
只懒洋洋地鸣叫了一声作为对陈阳的回应。
组成石梯的每一块板材,排列得都很是整齐,大小、形状也接近相同,可见这七心洞天在修建之时,必然靡费了许多人力物力。
便是通晓法力的方土,恐怕也难以凭藉其自身之力完成,再考虑到这与世隔绝的环境,已可隱约感受到当年修建此地的艰难,所流血汗,绝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清。
修建此洞天的人既然捨得下这样的本钱,足以证明此地內藏有大造化。
光走路毕竟有些无聊,眾人便聊起天来,鲁矩说道:“说来这算是我墨家第一次正式进入这七心洞天,其余几次都是浅尝輒止,其实各家各派手法虽然不同,但探索此地的路线不过是两种一一按著顺序从下往上,倒著顺序从上往下,
也就是从正殿、后殿入手的差別。”
陈阳淡定地接过话头,脚步不停,目光在石梯上头不时出现的莲印记上停留,若有所思地道:
“前殿棲息有大量蛇蝎,如今已成为了毒窟·—至於后殿,位置实在太高,
此山每面都极其险要,以飞虎爪攀爬也很不便。”
鲁矩应和道:“后殿我也未曾亲身进入过,蜀中唐门號称轻功暗器独步天下,上次进入也折损了不少人手,三先生更是受了重伤,在这谷中一直修养至今。”
回想起那位白白胖胖富家翁般的人物,当时距离较远,又没有仔细观察,陈阳並没有觉察异样。
如今听鲁矩这么一说后,回想起来,发觉对方確实气色不大好、仿佛血气不很充足的模样,想必是探索后殿时留下的伤势还未好透的缘故。
见陈阳有些感兴趣,鲁矩也没有卖关子,將他所知关於后殿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
“据说后殿乃是座不用砖瓦堆砌的青铜殿宇,牌匾上写著《化髓殿》三个篆字,进入那里会令人气脉失控、不分敌我而互相残杀。”
“听上去倒是像被什么给迷住了心智,但应该不是大曼陀罗,那朵的位置是在偏殿之中,想必是其他布置———“
正说著,眾人已经走到了石梯尽头。
抬头看去,是一座青铜铸就的牌楼,高约三四丈,背靠岩璧,下方通道正好与甬道入口连通在一起,牌匾上写有《火宫殿》三个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