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正是这洞窟的前方尽头,大概与上方的正殿大门在一条线上。看似洞窟地面一直向前延伸,其实到了那里,便忽然塌下去成了一条沟壑,坑壁是朝內弯曲的弧面,並不方便攀爬,约莫有三、四丈深。
陈阳指引著几人绕过大曼陀罗,来到了坑边,对著下方有许多石块的一处地方道:“见著没,那里还有我留下的血跡。”
眾人低头望去,发现果然如此,除却已经变为暗红色的血跡外,还有一些当时拋下的器具,是些灯烛、小刀、铁铲、镐子、还有绳索类的事物。
“若我所料不差,这条沟壑多半便是为修建下方的汞並所留,虽然如今已经封死,却也留下了这么一处痕跡,站在沟中朝里面挖掘,便能將汞井找出来。说来,此处也算是山中之山,洞中之洞。”
“这可流了不少血呀,你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苗月儿好奇地道:“东西都没顾著拿上,看来当时情况的確很紧急。”
“当时的事,我记得已经不大清楚。”
想起了不算愉快的回忆,令陈阳冷著脸,回答道:“总之是浑浑噩噩了好几天,醒来后早就到了外头。自那时起,我师父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直至逝世,再也没有探过大墓·———而为了给他治病,积蓄也近乎耗尽。”
“这就奇怪了。”鲁矩露出思索神情,“这处洞天之所以被他人发现,是因为每隔七日,便有一大片七彩祥云出现於山巔,天晴之时,百里外亦可为人所见。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引来附近的奇人异土窥视,拉帮结伙地探查此地底细。后来手段不行的傢伙死的死、逃的逃,最终只剩下几家在此。
道兄第一次既然也是从山璧裂隙处进入洞天,必然没有破坏整个洞天的格局。那么,难道是当时撤离之时触动了哪里,或者取走了什么物件,才令这葫芦山出现了异样?”
“我们师徒二人当时都只是肉体凡胎,哪有这本事”陈阳答道:“我后续也问过我师父,他只是尽全力將我背出了这里,为了减轻负担,还丟了不少东西,並没有破坏哪个地方。
而说到取物件,正是因为没有找到好东西,所以他才让我去采那朵大曼陀罗我们搬山派也知道这有些奥妙,且一看就是成色很好,价值多半不菲。
若是从死人身上取东西,一般是由我师父动手开棺,而若是採集山珍灵药之类,向来都是由我动手。
所以,我就探索了一番周围,確认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后,便打算將其取下,又因为它扎根在那具户骨体內,所以不好挖出,便打算將其拔起。
日子我记得是很清楚的,当时並非是二月二號,而是即將入夏。
那时这朵也是如眼下这般的骨朵,只是我將其从这尸身上摘下时,不过微微用了些力,这朵自己就开了。
当时我就觉得馨香扑鼻,然后眼前便出现了许多幻象,接著失去意识,至於看到了什么就记不清了。总之是在幻觉下,迷迷糊糊地走到这沟边掉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因祸得福、重伤下堪破胎中之迷,了悟前世今生的事情,陈阳並未说出。
“神有灵,这是大曼陀罗为了自保而提前开放,此时其粉尚未成熟,毒性其实更烈。你在极近距离下闻到,没有当即醉死过去,还能够有所行动,也是多赖没有通法、灵性不显的缘故。”
苗月儿露出侥倖的神色,“若你当时通了法力去碰触这朵大曼陀罗,恐怕所中之毒要比肉体凡胎强上数倍,这的毒素其实更像是“气毒”,中毒者修为越强,中毒越深,发作得也就越快。”
“哦?”曲素梅眼神闪闪发亮,“这大曼陀罗竟有如此神效?”
有道是,是药三分毒,医师自然多少对毒药有所了解,难怪曲素梅听到后对大曼陀罗生出了兴趣,她追问道:
“照这么说,若是不小心中了这毒,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作为日后压箱底的手段,苗月儿本不会將大曼陀罗的解毒之法说出,但一路相处下来,她也对曲素梅等人有些好感,自付日后应当不会是敌人,斟酌了片刻,道:
“大曼陀罗號称可醉三世诸佛,借灵气而迷心神,令中毒者忘却自我,仿佛陷入轮迴。想要解开此毒,首先便需停止运气,进而谨守心神。若是仍旧沉浸在了幻梦里头,若心神定力不足以堪破虚妄,就只有以强烈的外界刺激,方才能將人唤醒。”
陈阳心道对敌之时,收敛气机无异於自寻死路,这方法不算好用。
万物相生相剋,这大曼陀罗必也有克制之物,只是苗月儿不愿將其说出,自已却可以生克制化之道推测。
这既然从死人身上长出,依凭腐殖而生,阴性必然极重,需以活人身上最富生机、阳气之物去压抑其毒性一一其中最容易取得的,自然便是舌尖血。
其实若洗链蛊虫成功,且先不提以施蛊者的法力,能发挥出多少毒性,恐怕那用以下毒的媒介,多半会是其鳞粉之类的事物,覆盖范围与总数都有限,到时只需多加防范。
在其放毒的过程中,要是用一张呼风符反卷回去,还说不定中毒的將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