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匠人害怕被其所害,便用一些活鸡之类的家禽作为祭祀之物留在矿中,
第二日去寻找的时候,无一不是被吸乾了鲜血。”
赶路的同时,金玄章对陈阳详细讲述著事情的经过:
“不怕陈掌门笑话,在有矿的人家里,我们家对匠人的待遇算是数一数二,
食宿、工钱,都比其他处好上一筹不止。可是这殭尸闹得太厉害,最终还是留不住人-隨著人越来越少,剩下的匠人也就不肯下井干活,每日里只在地上閒呆著吃喝,虽然不了几个钱,但这样下去终究不好——.“”
对方一通长篇大论下来,令微眯著双眼的陈阳点了点头。
他心道,若金玄章所言属实的话,那就基本可以排除外人捣乱的可能,作票的邪物应与这矿井本身有关。
“我说,金兄—————”陈阳对金玄章道,“你们家是清微派名宿,我自然是信得过贵派作风的,只是为了谨慎起见,一些不好听的话还是得问问。
“陈掌门但说无妨。”金玄章答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陈阳紧盯著对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你们家在开採此处矿井的时候,应该没有做过『打生桩』之类的事情吧?”
打生桩,也即是打牲桩,是在建筑之时以活人为祭,以安抚地脉、保佑工程顺顺利利,避免打扰。
其实金家不缺略有些修为的道士,每隔十天半月,让人去念诵一遍安土地神咒,也就足以解决动土时地势不稳的问题。
若有活人因开矿而遭到献祭,確实有可能因此而化为邪票,盘踞不去,难以捕捉其身影的原因也就好解释一一鬼物並没有切实的形体,幻化出的身形只会在机缘巧合下被人所看见,发出的声音也好、可怖的形象也罢,都更接近於幻觉。
一切有形体之物,想要长时间隱匿踪跡而不被捉住,儿乎不可能,尤其应对的还並非凡人,所以陈阳才会怀疑其正体。
不说是消灭粽子的专家,但这世上或许没有人,比他陈某人更了解粽子。
听见陈阳的问话,金玄章先是一愣,隨后坚定地摇头:
“据我所知,绝无此事。以人为祭之事绝对不会在金家发生,这是有违道门规矩的。不过,这辰州境內倒有不少家开矿的时候打过生桩,以人命为祭乞求动工之时顺风顺水。
丹砂为天地之精,其矿脉所在之处的灵气较为活跃。久而久之,便是生出地张阴灵之类的事物也不足为奇。
想要开矿时不被打扰,以人为祭也是难免。道门虽然不赞同,也不会强行禁正世俗中人行此事。这些年来,我们也诛灭过不少为祸一方的阴灵,却从未在自家矿井里发觉有阴灵棲居。”
陈阳说道:“好,既然阴灵作崇的可能也被排除,那么我们距离真相又更近一步。”
又过了一会,两人终於来到了矿並所在之地,下了车后,眼前正贏立著一座山,约莫有两、三百丈高,山势高耸、山脚两短中长,地形较为险峻,植被不多。
陈阳立即便看出了这是《撼龙经》寻龙观星之术所述的“鹤爪禄存”,所谓“第三禄存鹤爪布,两短中长龙出露。出露定为低小形,隱隱前行忽蹲踞。有穴必生龙虎巧,丑陋穴形龙不住。”
山脚之中长的那只脚,才是真正的禄存龙出脉的地方,此“鹤爪禄存”出脉较小,结的穴也比较小,但若结有灵穴,其生出的龙虎一定非常巧妙;此种“鹤爪禄存”结穴会在山的下方,属于吉凶参半,有吉有凶的禄存。
“陈掌门。”金玄章在旁说道:“这山又叫朱山,因为土壤、岩石常泛红色而得其名,矿井便在山腰某处,还请陈掌门隨我来。”
二人都换上了便於行动的衣装,就由金玄章在前方带路,朝著矿並所在之处走去。
令车夫守著马车在下等候,沿著背光的一面向上攀爬,提起灵气的两人腿脚轻快,在山道上行走如履平地、矫健如猿猴,未过一会,便来到了山腰的一处洞口前。
先天形成的洞口已被人为扩大了许多,並建有高墙,於中心处留有一道门,
此刻正敞开著,隱隱可见其中修有一座两层的青砖小楼,金玄章说这是金家派驻於矿场的管事所居之所。
有些年老或伤残的匠人无法再下矿,便就地做些看大门之类的杂活,见到金玄章来到,早早地便回去通稟。
一个年约三四十岁,样貌黑、背部略有些佝僂的人此刻从楼上下来,走到金玄章面前行礼,口称“少东家”。
“陈掌门,这位便是矿场管事的了。”金玄章介绍道,“他叫罗道安,自十六岁起便在这矿场做事,闭著眼也能在其中行走,对路况最为熟悉。”
陈阳看向对方,礼貌地將头轻点一下,罗道安赶忙低头行礼拜见。
“这几天情况如何?”金玄章说道:“矿里头有没有什么异样?”
“回少东家的话。”听到这话,罗道安一张黑脸上的皱纹变得越发深刻,低声答道:“又走了几个拖家带口的,现下矿里的人手不足原先的五分之一,我趁著这几天的午时,也曾下到矿洞里头看过,又见得了几条新的踪跡-那东西活动的范围越发大了,先前只在黑子里出没,如今最远的脚印已经到了仙女洞的边缘。”
“陈掌门,仙女洞是从这洞口进去的第一段矿洞,因为洞口里一块形状类似仙女的奇石而得名,黑子则是如今正在开採的深处矿洞。”金玄章为陈阳解释完,起眉头说道:“这东西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如今已过了午时,少东家与这位掌门是否要用下饭食,休息片刻再做计较?”罗道安对二人道:“我这就去叫人准备。”
“我倒用不著进食休息,不过客隨主便,只看金兄意思了。”陈阳现今修为虽未能断绝烟火气,但辟穀几天却是问题不大,一路行来正精力充沛,虽说爬了个山,也不过只是略微热身而已。
“实不相瞒,此地之事已是我的一块心病,眼下还是儘快將其结束为好。”金玄章道:“我们这便进到矿洞里去吧,只是麻烦老罗又要再陪我们走上一趟了。”
“平日里总是受到少东家关照。”罗道安慌忙地道:“小人感激不尽,怎敢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