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说了。”莲仙姑突然出声道:“只望你將內丹取出后交至小徒手中,別令我外祖一脉的道统断绝。”
听这意思,旁人好像还能借著炼化內丹而掌握秘法?陈阳心道,內丹本也是人体精气神相合所化,为元神雏形,其中玄妙与其他走兽精怪的內丹不可同日而语。能有这样用途,也属寻常。
“好。”金燾望了她一眼,“待得此间事毕,我会將你的徒弟带回云台山朝天宫,让她认祖归宗,正式拜入山门,承继四雷君法坛的道统。”
“这——”田巧灵一时有些慌乱:“师父—·我—
莲仙姑闭上眼晴,神色冷漠:“你就听他们的罢,今后好生修行。”
见她总算还是有些风骨,陈阳也就不再多言。
即便对方已经表现出认输態度,金燾仍没有任何怠慢与放鬆,他令由巧灵褪去莲仙姑的道袍,將內中里衣稍稍挽起,露出神闕穴一一也即是所谓肚脐眼,別称脐中、气舍、气合,属任脉。被眾人直视著这处,令泼辣的莲仙姑也有些羞涩,怪不得金燾要令由巧灵来动手,省得尷尬。
“—叫那小子把头转过去!”
陈阳不等金燾开口,便自觉地將头转了过去,心道陈某本就不乐意看。当看到这一处窍穴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金燾的打算。神闕號称先天之本源,性命之根蒂,正是胚胎时从母体汲取养分的渠道,为最早联通人体於外部的窍穴,神闕之名,指的便是元神门户。
若他没料错的话,內丹便將由此取出。
被制住了法力,又被收走了护体的天一真水,莲仙姑已再无阻拦之能,陈阳背过身去没有多久,只听得一声夹杂著痛楚的闷哼声响起,然后便是慌张的一阵响动。
“好了。”金燾说道:“金丹若无人体蕴养,不久便要失灵,你现在將其炼化一番,从中多少能得些感悟。”
怯生生的田巧灵捧著粒黄豆大小的灵光,满脸惊恐。只见其掌心处一片灵光氙气,
虽然名为金丹,却非金非木亦非水,是一种近乎固態的纯粹灵气,极为玄妙。莲仙姑自失去內丹后大伤元气,双眼一闭,已经昏死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前不久刚施展了一次换心之术的陈阳,忍不住考虑起了金丹移植手术的可能。
金丹一旦取出,便是將人体大药般的性命精华一併取走,若非有天材地宝的补救,断然无法將这损失取回,是真正意义上“掏空了身子”,一辈子苦修尽数化为乌有,而內丹之中凝结的灵性变化与感悟,能够被得去三分之一都算是多的。金丹与普通人体器官不同,亦有部分心神於其中,即便是移植了,也不好解决排斥问题—·除非,金丹原主能自愿將这玩意让渡,主动融匯入新身体。
到时又会是怎样?
陈阳一边想著,一边感到心中微寒,本能地有些不適,像这种不人道的事,
以后还是少想为妙。
田巧灵双目微闭,將其师父的金丹捧在胸口,心神沉入其中,一直到那点灵光涣散消失,再无踪跡。
过得片刻,她重新睁开双眼,面上的懵懂之色淡去了几分,神色复杂地对著陈阳与金燾略欠了欠身,转身便要去照料她的师父。
陈阳即便不用重瞳法眼,也能感觉到莲仙姑如今气息虚浮,虚弱得远不如常人。心道怪不得金燾只收去其金丹,如今她这无根之木般的模样,还能活上多久只有天晓得。即便有天材地宝將其性命吊住,这辈子想要重修仙道也是不大可能,真是何苦来哉“这颗太清重阳丹,是掌门真人特意为我从北方终南山全真派换来,有延寿之用,是后天大药之中的极品。只是我心脉已残,便是服下此丹也至多延寿个三五载。你將此丹给她服下,虽无法再修行,如常人般起居却是不难。”
陈阳眉头一挑,看到金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散发而出的宝光儿乎將这届內照亮,心道这大概就是当日苗月儿所说的寿礼,还真是大手笔。
听到要將如此珍贵的外丹用到师父身上,由巧灵不得不对金燾的胸怀感到钦佩,且不管前人如何,这位五雷玄坛的老法师能以如此贵重丹药相赠,足可见其诚意。反倒是自己师父到辰州来的一通作为,略显得有些不堪。
徒不言师过,陈阳可惜地看著田巧灵接过了重阳丹,匆忙塞进了莲仙姑的口中,只见那张苍白面庞立即便有了血色,令肉身这口即將枯竭的並水,再度有了命泉的滋润。
“能捨得將此灵丹妙药让与敌手,前辈的胸怀令人嘆服。”陈阳回过神来,
仍觉得有些可惜,“希望她经此一番大起大落,能够有所感悟吧。”
对於清微派內斗之事,他终究是个被卷进来的外人,不过这趟热闹看的也算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