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耳聪目明,即便费德南站得较远,声音也被许浩的同伴们听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洋人还是见识太少,许师兄一身法力在同辈之中罕有对手,如何是这名不见经传的旁门道人能比的?”
常昇皱著眉头,看向场內动静,“我与这位陈兄有过一面之缘,在金光咒的比试上输他一筹,他虽然是旁门出身,一身法力略带些阴气,却是扎扎实实的正法根基,不可小。”
“哦?”
那位说话的正是清微派弟子,名为方玄杰,是与金玄章是同一辈的人物。
由於事发突然的关係,陈阳前不久介入的辰州之事,如今尚未被其所知。
“常兄竟然也略逊色这人一筹么?”方玄杰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只是许兄的太上灵宝净明秘法,可令他对各色符法信手捏来,这搬山道人却是难以应对,就算他能坚持一时半刻,终究难免一败。”
不动用法器、且不需书写灵符也能使用的法术,陈阳同样也会,且不止一种。
化去了束缚百邪符后,面对著许浩手掐指诀不断发出的各色符法,陈阳深吸一口气,小腹处一股热流涌现,隨即散布至全身,令一身气机骤然暴涨,身上爆发出护住形体的金色流光。
只见那金光质地极纯,接近实质般的光芒稍稍內敛,虽不夺目,却有种莫名的厚实古朴。
“这是金光咒?”方玄杰吃惊道:“简单的护体之咒,竟能修炼出这等气象么?这—”
常昇所受的衝击则远比方玄杰要强烈,他早就知道陈阳在金光咒上造谐极深,但眼前护体金光的强度仍然超乎了他的意料,陈阳那红光满面、將中脉潜能释放的姿態,更是令他再熟悉不过。
“怎可能?没可能的呀—当时不过演示了一次,他怎么就?”心思一乱,
口中下意识地就把想法给说了出来,“这——-分明是黄庭三叠!”
“黄庭三叠?上清派的內炼秘法?”方玄杰听到后吃了一惊,“这可是不外传的绝技啊,怎会被他学去?常兄没有看错么?”
“不会有错,这就是黄庭三叠。”常昇面色凝重地道:“当时师父为了指点他,特意叫我在其面前施展了一遍,同时在旁做了些讲解,本是打算指点其內炼之法,没想到他竟然真地將黄庭三叠给学了去—-而且,仅就这三叠的第一叠而言,他的修为还在我之上。”
方玄杰面色一变,“竟有此事?”
原本在他心中十拿九稳的一场比试,如今似乎渐渐偏向了未知方向。
不过,黄庭三叠名头那般响亮,却被这搬山道人轻易模仿了去,恐怕也未见得有多高深·—·
雾气瀰漫间,浑身缠绕金光的陈阳已经主动扑向了许浩,他打算压制住对方不断使用指诀的双手,以此改变被动防守的態势。强壮的肉身在黄庭三叠的催动下,气血如江河般奔腾,脚尖轻轻点地,便窜出去数尺之远。
不仅立下了不动用法器的规矩,陈阳甚至连拿手的暗器都不打算使用,但若真叫他近得身去,以许浩等道人为修身养性而炼就的拳脚功夫,恐怕不是对手。
陈某人毕竟自小便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还未通法前,便与粽子有过真刀真枪的搏斗。
天一真水所化雾气,影响了许浩行使符法时引发的灵气变动,无论是哪一种灵符,在这雾气里头天然便少却了儿分威力,因此而被陈阳以金光神咒尽数挡下。
见那道仿佛百邪不侵的金色身影已经要到跟前,许浩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危险,他也知道这番比试必然不会完全如自己所愿,却没料到会如眼下这般紧急。
为了贏下这一次,他已经舍了不少麵皮,如今不能再留手。
一些因害怕无法及时收手而没有用出来的招式,此刻也只有放下顾忌,以陈阳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应该不会轻易受创才是。
思考至此,已经暗下决心,正欲放手一搏,面前却飞来一脚,仓促之下唯有伸出双手阻挡,被金光加持的鞋底踢得接连后退了数步,趁机拉开距离,隨即双掌已开始涌现雷光。
“许兄要动用雷法了!”
方玄杰作为清微派中人,对雷法最为敏感,见到场上变化,当即精神一振:“以这位陈兄的金光咒,不知能否接下许兄的神雷。”
许浩勉强支撑格挡,即便他同样运起了金光咒护身,但与陈阳相比,实在有些屏弱,因此不时便要吃上几脚,同时心中默念:“..-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是以圣人眼不视而魂归於肝,耳不闻精在於肾,舌不味而神在於心,鼻不香而魄在於肺,四肢不动而意在於脾,斩除五漏,寂然不动为道之体,感而遂通为道之用,斯五雷之妙——.“
所谓神者,聚则成形,散则为气,而聚与散的差別,就在於冥冥之中的一点灵性,故而道人链气化神,五臟之气化为元命之神,以內天地之神召外天地之神,以本我之气合天地之气,进而步罡诀月,秘咒灵符,可运雷霆於掌上,包天地於身中。
许浩所用雷法,正是五雷合一的玉枢神雷,至於其威能到底如何,从这准备的功夫也不难看出。
就在其运功至紧要关头,五宫神雷即將赞聚之时,陈阳忽然双臂齐出。
袖中一青一白两道玄光顺势飞出,剎那间龙虎齐鸣,各自缠绕著雷光,一者明亮,一者暗沉。
“阴阳雷神?!这—
轮到方玄杰嗔目结舌了,在常昇疑惑的目光中,他喃喃道:“这—-虽然不是毕、苟两位神君但这法子確係我清微派精妙雷法,难不成他连清微丹诀也学了去?!”
直接祭出龙虎之灵以阴阳神雷合击,陈阳恰好卡在了许浩沟通內外的重要时间点,玉枢神雷完成前的最后一刻,破坏了五雷攒聚!
轰隆之声炸响,一道人影倒著飞出,狼狈地跌落在地。
念经我不行,切你不行,这等紧要时刻,如何能使用太过复杂的法术?
地上的人影正是许浩,此时正因气脉紊乱而难以自制,头顶莲冠已经掉落,
云谷絳文仙褐也出现了天片焦黑,形容可谓狼狐。
陈阳掸去身上灰尘,淡定地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道:
“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