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一派嗣汉天师府怎么说也是千年宗门,一般不会背信弃义。
身为天师,也不至於如此算计自己这样的小辈,平日里多留个心眼便是。
且先看看情况再说,若能成行,这次的挖坟掘墓便有了天师法旨的背书,端得是光明正大。
“..—此事先不急。”陈阳做出了决断,答道:“我打算先去许村周围看看,再做计较。”
见陈阳没有贸贸然地答应下来、將话说满,反而是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
倒令张天师更对其另眼相看,隱隱生出些期待。
“好。”张天师说道:“你但去无妨,不过如今人多眼杂,切记不要声张。
若是需要嚮导的话,你可以去找玉琪,她应该是很乐意的。”
最后,张天师正色地道:“陈掌门,若你真能够找到许天师衣冠家的线索,
正一派上下必会记住这份人情。”
除却寻找失传法术外,若能从飞升的前辈遗留里寻找到一些修行的秘诀,或许对其延续寿命也有帮助。阳平宝印是祖天师传下来的至宝,能够將其制衡的,
想来也就只有同为飞升之人、且一样是四大天师之一的神功妙济许真君所留手段。
从祖师殿中出来,距离进去之时,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
除却许天师留下的秘藏外,陈阳还与张天师谈论了些其他事情,並受了其一番指点,在符法上又有了些新的体会。
虽没有系统接受过玄门的修行,但陈阳认为自己的基础还算牢靠,又加上有著重瞳珠的妙用,符法上算是小有成就、有著独到的一些理解,但如今看来,还是有不少可以继续打磨的地方。
此刻,殿外的费德南也正在受著张从周指导,这位身型瘦长仿佛竹竿的洋道士,如今正在矮他一头的小天师面前牙咧嘴、痛苦不堪,原来是在拉伸筋骨以梳理经脉,眼下便在接受著张从周的推拿。
由於正进行到紧要关头的缘故,张从周见陈阳已从祖师殿內出来,也並没有就此停手,完整地施展了一遍龙虎山秘传推拿,令费德南身上不时响起咔咔轻响。
费德南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老大不小一个人,此刻痛得眼泪也几乎流了出来。
他又因为碍於情面,不好意思在这庄严圣地般的正一观內大喊大叫,於是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浑身直打哆嗦。
“好了。”
终於,张从周放开了费德南,后者缓缓站直了身体,身形倒確实比之前更加挺拔了许多,原先含胸驼背的姿態也改良了不少,体內气机的运转確实比之前顺畅,为此惊奇不已,身上十分酸爽。
“真是神奇的东方道术懒得去纠正对方法术与医术的区別,陈阳早就知道在按摩正骨及人体机能方面,中土確有著独到理解,其中有些概念更是难以解释之余、却偏偏十分有效。
这位小天师也是实诚人,老天师叫他帮忙指点一下费德南,结果他就直接在正一观里帮洋道士理顺筋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道友出来了,那我这便送你们回去吧。”
见到陈阳的神情,张从周便知晓老天师的委託多半是被接下了,笑著道:“我与家姊都对道友的手段印象深刻,也常在父亲面前提起,若世上真有那么一处秘藏,能够將其寻到的,除却道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好话谁都愿意听,陈阳也不例外,他笑了笑后答道:“道友过誉了,此番我必然尽力而为。”
一路將陈阳重新送出了侧门后,张从周重新返回了正一观內,继续与老天师处理这祖庙的各项事务。
待得回到暂住的小楼后,日头已近响午,在外头游览了一早上,功力尚欠的费德南早已飢肠。
他本打算换身衣裳、略作洁净后,就去斋堂內为自己与陈阳寻摸些吃食,结果才进了门,迎面便传来一阵饭菜香,张玉琪正坐著桌边,手边放著红漆描金提梁食盒,面前摆放著几碟新鲜的时蔬小菜,另有一盘芳香扑鼻的板栗烧鸡,色泽明亮。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张玉琪大大方方地坐在桌边,催促道:“快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昨日里张景明告诫了这位多少避些嫌,如今看来她却並没很放在心上,身边一壶茶已经放凉、且喝去了大半,显然来了不短的时间。
板栗这物事,也算是龙虎山的特產,鸡肉色泽金黄、板栗酥烂清香,两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一个锅里烧出来后却宛如天作之合,吸满了鸡肉酱汁的栗子,
滋味更比肉还好上三分。
虽然男女有別,但陈阳並不拘泥於俗礼,费德南对礼数一知半解,张玉琪则更是瀟洒惯了,三人在同一张桌上用饭,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十分和谐。
“听说你早上落了那姓许的面子?干得著实不错。”张玉琪饭量最小,先停了筷子,捧著一杯茶缓缓地道:“那人的脑子多半是闭关闭出问题了,小的时候还算聪明,如今年纪越大越像个榆木脑袋,偏偏还跟块狗皮膏药一般黏人,怎么甩也甩不脱。我越不假辞色,他就越起劲,烦死个人。”
陈阳笑了笑,“你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眼下闹成了这样?”
“什么青梅难听死了。”张玉琪放下茶盏,苦著脸道:“小时候我见他在天师府里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平日里经常找他玩耍,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我与他一齐长大,平日里只將其当做兄弟看待,哪里会有什么其他心思?”
对於这些事情,陈阳向来不热衷,因此也只是隨口一问,並未深究,便將话题转移到了衣冠家上。
“天师今天见了我,对我说起了那件事,我答应下来了。”陈阳说道,“既然你已在这,不如我们下午便去许村看一看形势吧。至於老费,你就先呆在这里,也好適应一下拉开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