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派在蜀地活动,除却御剑之术为人称道以外,本身也號称通晓天下剑法。
其门派中人以嗜剑而闻名,在外行走的时候,比起自称为道人,倒是更喜欢自称为剑客,常以游侠、书生的打扮示人。
午后,费德南穿著一身中土传统的深青色短褂道衣,腰间却配著一把西洋风格的无鞘迅捷剑,风格十分另类地来到了真武池畔,引来了无数好事之人的关注。
他朝著在此地负责接待的师兄弟们行了个礼后,就请对方代为通传来意,等候仙剑派的接见。
此刻,真武池旁的殿堂內,仙剑派的来客正与天师府的各位高功齐聚一堂。
除却天师本人之外,天枢院首座、驱邪院首座、丹房长老、张家姐弟並许浩等人通通在坐。
为了增添一抹景色,更以法术令外界真武池內的莲提前盛开,粉白之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像眼下如此隆重的接待,近年来已经十分少见,不可谓不重视。
即便如此,殿內的气氛却算不上好,张天师本人虽然面貌如常,但其余各位法师里头,天枢院首座隱隱皱眉,驱邪院首座面有不忿,丹房长老则略显无奈。
张玉琪的面色也不大好,她默默算了算时间,心道差不多也到了约定的时候。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外界负责接待的弟子走了过来,在眾人面前对天师小声说了些什么。
张天师在听完后略有动容,看向张玉琪的目光无奈之余、又有几分早已预料的从容,接著双目微闭地点了点头。
张玉琪见得到了父亲的首肯,立马起身说道:“久闻贵派剑术独步天下,除却御剑之术外,对於其他各家剑术也是信手拈来,不知是否有这么回事?”
这话正好问到了仙剑派的痒处,包括燕蕴斋在內的眾人都隱隱有些得色,態度不言自明。
燕蕴斋看了一眼张玉琪,隨即又低头看向自己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道:“独步天下不敢当,但对剑术的研究,我派確实有些积累。”
这话基本可算是默认,张玉琪见状,又追问道:“不知前辈如何评价天下剑术?”
“天下剑术至妙者,照我看来,莫过於五家。”
话题转向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令燕蕴斋的话也跟著多了起来,他缓缓说道:“分別是卞庄子之纷击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及马超之出手法,其中又以刘先主之顾应法最为玄妙,用的乃是双剑。”
张玉琪对於剑法研究並不深,却也知道刘先主指的便是汉末时期的昭烈帝,
其人据说手长过膝,以雌雄对剑为兵器,倒也与他张家有几分渊源,毕竟三五斩邪剑同样也是雌雄一对。
张玉琪文问道:“前辈所说的剑术都是中土之剑,不知可曾涉猎过其他地方的剑术?”
“也曾见识过不少。”燕蕴斋冷冷地道:“但大多技法平平,便是以剑术著称的瀛洲倭人亦是如此,其剑道实际乃是刀法。”
“那西洋—*也就是欧罗巴那边的剑术,前辈可曾了解过?”张玉琪继续道:“实不相瞒,天师府最近收了一名西洋人作为弟子,传授三天正法。其原本乃是弗朗机人土,自小习剑,倒也有一手不错剑术,闻得各位前来,便想著以剑会友,不在剑上动用法力,只纯纯以技法来切,不知贵派可对此有兴趣?”
弗朗机人的剑法?弗朗机人的火器与大炮他倒听说过,原来彼辈也懂得用剑么?
对於陌生的剑法,燕蕴斋顿时有些见猎心喜,露出了有些意动的神情,说道:
“这倒確实是没怎么听说过,既然如此,且叫这位同道过来一敘吧。”
见通传者转身离开,张玉琪暗地里露出笑容,心道果然与陈阳所想的一样,
这些爱剑成痴的傢伙没有拒绝的理由。
同样的一个法子,经他一番修改后,倒是显得更加自然且合情合理。
费德南得了首肯,佩著剑大踏步地走到殿內。
因为提前有所准备的缘故,他倒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与周边各位见过。
自这位高大瘦削的洋人出现后,燕蕴斋的目光就再未离开过他腰间的佩剑,
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细长而锋锐剑身,不时眉头轻锁。
“德南。”张天师朝著费德南点了点头,“燕师弟已然答应了切剑术的请求,这位便是你此番的对手。你要记住,此番只是剑术的比拼,不可在剑上动用法力,更不能伤人,要记住点到为止。”
柳眉仍旧是与晨间一模一样的打扮,身背宝剑、俏生生地站在费德南的面前,娇美的面颊不逊色於周边莲。
她对著费德南拱了拱手,很是淡定地道:“请吧。”
听说费德南才入门墙没多久,於是仙剑派也派出了年轻弟子里辈分最小的柳眉,作为其討教剑法的对手。
迎著柳眉高傲的目光,费德南暗道:目前情况正如陈章门预料的那样,对方因轻视我的修为,所以派出的是这位最年轻的弟子。
虽然二人此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见面,但费德南先前早已在陈阳的朱雀辟邪镜里,见到过对方,並对其有所了解。
“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是不能对女士拔剑的。”老费忽然开口,对著眾人道:“我建议还是换个对手吧,这实在有违风度。”
柳眉听到这话,误以为费德南瞧不起她,於是双目一瞪,瞬间將身后宝剑拔出:“看招!”
因为已经提前预留了位置给二人,柳眉得以率先出剑,令费德南更换对手的愿望落空。
她身形虽小,用起剑来却是虎虎生风,纤细的手掌挥舞著与其身材不成比例的长剑,径直取向费德南,似乎是打算一招定胜负。
费德南拔剑在手,以一种奇特的步伐踏前刺击,迅捷剑恰巧点在了对方的剑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