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见其模样,便知道对方必然是自家同行,看来封家虽然已经是大地主,
却也没有忘本。
虽然其先前暗中窥测很是无礼,但陈阳也大度地点了点头以作示意,道了声:“请坐。”
封君辅大大咧咧地顺势坐下,笑道:“没想到搬山道人里竟出了陈掌门这样的人物,看来也是中兴有望啊,能察觉我这驱烟术的人,在这江湖上可不多见。”
陈阳淡淡一笑,还未说话,坐在旁边的李延已经开口,面色不虞道:“封兄,你自作主张地旁听我与陈掌门的话,是否太过无礼?”
封君辅哈哈大笑,“抱歉,抱歉,在下也是一时好奇,所以才略施小计。未曾想陈掌门果然神目如电,在下真是献丑了。”
这人显然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面对这副无耻嘴脸,李延一时也是无计可施,只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对其的观感却已跌入谷底,暗道这人虽然有些手段,只是品性实在不敢恭维。嘴巴上表示了些歉意,一对招子却是躲躲闪闪,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封兄好奇的是什么?”陈阳问道:“可是因为先前陛下重建观山太保之时,曾想过请我执掌,如今封兄得知此事,便想著来探一探我的底细,好显摆下你的手段?”
陈阳知道对这类人说话不能如李延那般拐弯抹角,否则便要被其装疯卖傻地糊弄过去。
单刀直入的问话极为直接,一下便被逼入了死角的封君辅再没有推脱余地,
只得嬉皮笑脸地道:“陈掌门料事如神,在下的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你-搬山卸岭,发丘摸金,这倒斗四大门古来有之,向来跟官府没有牵扯。陈掌门拒绝陛下的邀请,可见也是牢记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封兄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清楚。”陈阳冷漠道:“以我的脾性,本来该揪出你后就给你个教训,可此地毕竟是天师府的地盘,我只是客居於此,不好坏了此地的陈设。今日將你唤出,也是给你个忠告,以后若再行这阴私之事,休怪陈某翻脸无情,请赶紧离去吧,此地並不欢迎你。”
见陈阳已下了逐客令,脸皮厚如封君辅也不好继续强呆在此处,只好打消了与陈阳盘道的想法,僵笑著从座位上站起,“陈掌门好大的威风,旁人怕不是还以为这天师府是你家开的,江湖流言张天师有意招你做这龙虎山的赘婿,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搬山派到底也算是攀上了高枝,跟我们这些泥里打滚的人有了分別。”
封君辅此刻不知好列的话语,明显是蓄意挑拨,想要彻底惹怒陈阳,与其较量一场。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陈阳的性格从来不算和善,能够忍到此时,实属不易。
“好,我看你今日是皮痒了,想要找打—”陈阳冷冷一笑,对李延道:“李兄,你是朝廷钦差,今日也旁观了这件事的首尾,我如今要向封兄討教他们观山太保的高招,也请你做个见证。”
李延铁青著脸点了点头,看向封君辅的面色已经十分难看:“此人真是不知好列—但他毕竟已是朝廷命官,请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做得太过。”
“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听陈阳如此说,封君辅怪笑道:“看来攀上了天师府后,陈掌门的法术是大有进益啊·是了,我听说你的雷法便颇为犀利,曾当眾击败了天师高徒玉广真人,只是从未听说过搬山填海术里头有这玄门雷法,陈掌门此举是不是有些忘本啊?”
玉广正是许浩的道號,封君辅所说的,正是许浩在与陈阳切中落败一事,
多半也是方玄杰传出去的流言,才使得这场本没有几个看客的比试,变得如眼下这般广为人知。
封君辅屡屡挑畔陈阳,且言语间对天师府颇为不敬,一来是其现在背靠朝廷、借世俗皇权之势对玄门抖威风外,二来也是为了证明自家实力,让小皇帝晓得没有看错人。
其实,搬山派与观山太保之间的恩怨也算是由来已久。当时封家在洪武朝的时候,可谓风头无二。
彼时,修行界与世俗界合力將子及其下无数异人驱逐出中原,令华夏山河重归一统,洪武帝魔下文武中,其实有不少能人异士,有的功成身退,有的则继续於朝中任职,享受人间富贵。
彼时锦衣卫负责侦缉常人,而观山太保则是这位雄才大略的开国皇帝对付江湖异人的尖刀。
当时青田先生为国朝做下诸多布置,为的便是镇压气运,以令国势长久。其在战阵之上算无遗策、修造城池时天文地理无一不精,卦能通神,以神机妙算立下了无数功劳的同时,也深受洪武帝的忌惮。
青田先生曾以卦相看出北方龙脉未绝,日后必然有再次南下之日,国朝气运恐怕不出三百载,便將此事上稟洪武帝,並以皇陵镇压气运,以振国势。据说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因果缠身引发的诸多反噬,令得这位高人的寿数极短,早早便已逝去。
待青田先生死后,为了避免皇陵遭人盗掘,洪武帝便大肆捕杀了解此事內情的人,並接受观山太保所提出的“毁符印以退摸金,弃丹鼎以拒搬山,剿群盗以破卸岭”等诸策。
受牵连的人里,除却倒斗四派外,还有青田先生的后人,据说其以青田先生遗计坏去了布置,使得洪武帝驾崩后燕王南下,国朝自此两分,封家因此而被罢,明面上蛰居於巫峡,暗地里却从未停止过继续搜集各地方术,盗挖前代羽土的坟墓。
关於此事,陈阳却有些不同猜测。
他认为当今局势或许並非是青田先生的布置出了问题,毕竟发丘天官的本事不是虚言。其目的恐怕本就是以两分天下镇压南北龙脉,虽然再现了南北朝的格局,但是两朝天子毕竟都姓朱,归根结底是一家人,肉烂在了锅里。
如今封家再度出山,正是要寻机立威的时候,又听说小皇帝曾想让陈阳出面执掌观山太保,深感自身地位不稳,於是便將陈阳及搬山派当做了垫脚石,想要借他来立威,再度上演一次“毁符印、弃丹鼎、剿群盗”。
陈阳面对封君辅的讽刺,面色不变地道:“对付你这下三滥的货色,何须动用雷法?此番我只以先师传授的手段来治你这块废料,接招便是。”
封君辅闻言大喜,“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原来陈阳已经出手,令他就地一个狼狐翻滚,意图躲开陈阳迎面以品字射来的三颗丧门钉。
但不幸肩膀处还是中了一发,当即感觉酸麻无比、头脑昏昏沉沉,心下暗惊一这暗器里头有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