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一株神树的叶片莫名地有些发黄,且有不少落在了地上,显得有些病。
“前段时间看这树还是好好的,今日怎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林千户见状,说道:“看来果然和道长说得一样,神树在那杀千刀的虎妖手上受了伤。”
陈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放下身后行李,从中取出了三根太上虚皇香,手指於其尖端轻轻一搓便点燃,小声念诵了几句咒文后便將其插在了地上。
林千户及其亲兵在旁好奇注视,未过多久,只感到阴风阵阵,身上莫名地有些寒冷,
隨即便见到树旁隱隱绰绰显出了个老妇人的身形,鹤髮鸡皮,面上满是皱纹,神色尚算慈祥,只是一副元气不足的样子、时不时低声咳嗽,疑似有伤在身。
“好叫各位军爷知晓。”陈阳为眾人介绍道:“她便是这神树之灵,也就是镇守王陵的地低了。”
朴婆婆面色古怪地看著陈阳,心道这位道人本是说要打发这些被惊动的守军,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打法,略施手段便將这些个凡夫俗子忽悠瘤了,偏偏还面不改色,演技可以说十分之精湛了。
选择陪对方將这场戏演下去,朴婆婆也就装出与陈阳初次相见的模样,演技略有些生硬地道:“道长焚香召唤我现身,不知有何吩咐?
於是陈阳又说了一遍有关虎妖的言辞,最后问道:“你的神树真身常年扎根於此,气机已与灵脉相连,可发现周围有什么异状么?”
林千户连连点头,以希冀的神色看向朴婆婆。
这位老树精面色古怪地低下了头,听出陈阳话外之音的意思,是让她把先前没有讲完的事情继续诉说清楚,便整理了一番言辞,道:“我扎根於此已有千余年,生出灵智已有六百七十年,中间经歷了无数战火、朝代变更,此地也换了无数主人。当年老王爷將这里作为莹园,修建陵寢的时候,就曾与我有过约定,以分润我部分灵气、气运为代价,让我镇守这座九王墓,说来已有三四百年了”
年纪一大,废话就多,无论是人或者精怪大抵如此,树精婆婆一通长篇大论下来,最后才说到重点。
“休看地面上各王的墓园彼此独立,其实地宫內另有甬道將其相互连接。”朴婆婆道:“如此,便令九王墓形成一个整体,集歷代先王之力庇护后人,保得一方平安。而近些日子以来,主墓地下却逐渐有了异样,最近更是连带著其余各代王爷的地宫也不得安寧—我看那极为厉害的虎妖,只怕也是为此而来,说不定其便躲进了地宫內部。”
“外有五龙捧圣,內有九龙相会,於生前便算到身后之事,同时將子子孙孙也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阳面色淡然,於心中暗道:“修建此地的老王爷也算得上深通风水堪舆之法,颇有一番巧思,怪不得令楚王一系传承至今日也未曾断绝。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即便什么都算了进去,却仍没有料到如今地宫还是出了变数·这么个大斗,好像是不倒不行了?”
其实陈阳原也不打算为各位楚王鬆土、翻身,原意更多只是玩笑。
对他而言,此行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在这形势上好之地寻找到適合做剑鞘的好木材,只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见陈阳一副淡然自在的神情,心中仿佛有千万只爪子在挠的林千户赶忙追问:“那怎么样才能解决此事?”
朴婆婆心道,这还不容易,把你身边这活阎王请走就是了,不过这话也只是敢在心底想想,並没有说出口。毕竟地宫的事情確实不假,也唯有请陈阳帮忙处置。
“这一番动乱,祸源还是老王爷葬入陵中时所做的布置。”
朴婆婆如实说道:“王爷幼时曾跟隨多位先生读书,其中便有以“神机妙算』而著称的青田先生,从其身上习得了风水之术,后来修建陵寢的时候,便將其中许多布置用到了地宫之中。除了妥善安置尸身外,更为了以福泽庇护后人。
为了避免陵寢遭宵小盗掘,继而坏去了布置,便特意留下了阵法,並將四种世所罕见的奇物运用到了阵法中,以作防护之用。谁曾想时移世易,如今九王共墓、阵法大成后,
镇墓之物也跟著得了气候,產生了某种异变,如今渐有喧宾夺主之势,反而成了威胁整个陵园的隱患。
“我真身的根系已经扎入到了地宫上方的夯土之中,对下方形势的变动最为敏感。如今每逢月圆之时,地宫內部便会传来明显震动—”
朴婆婆继续道:“因此,为了避免地宫受损、修补阵法,需要有人往地宫中一行。”
她看了看陈阳的面色,又小声补充道:“其实,老王爷曾经也对此事有过预料。他於辞世之前曾说,若日后阵法有变,自然会有人前来消弹祸患,来者只需牢记八个字,便可在地宫之中逢凶化吉、如履平地,不仅不会有事,还能得到一番大造化。”
“哦?”陈阳的面色这才有些变化,他追问道:“敢问是哪八个字?”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听到这八个字,陈阳眉头一皱,他曾自老独眼处知晓过不少摸金校尉的秘密,知道这八个字乃是刻在发丘天官的传承铜印上,只是此物据说早已丟失,不知下落。
初代楚王朱楨作为青田先生的学生,风水之术明显也是继承自发丘摸金那一脉。
如此说来,地宫布置搞不好用的便是摸金校尉那一套,而所谓造化,指的很有可能便是发丘铜印!
说完后,朴婆婆身形一散,化为一缕青烟在眾人面前消失无踪,空留下若有所思的陈阳与面色惊慌的林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