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且慢,敢问若是配殿布置被破,对整个地宫形势会有怎样影响?”楚王匆忙道:“还请道长为小王解惑。”
经过这么一轮下来,楚王自然知晓陈阳的手段,加之有求於人,態度自然就变得更加谦卑。
“自然是有影响的,首先抬户阵便没用了。”陈阳淡然道:“不过这四灵抬户阵本也名存实亡,朱雀殿內没有了殉葬尸体,以其为祭的镇物便没了根基,阴阳失调、水火不济,阵法內的阴寒之气如今已盖过了阳气,邪票因此滋生,若是不將这配殿的对应布置也毁去,形势只会继续恶化。”
“那是否可以將朱雀殿內的布置修復?”
楚王对於阵法之事所知不详,且不知为何,明明掌握了天官之术的昭王也並未將这秘术传承下来,而是一同带入了棺材里。但在见识了眼前诸多怪异景象后,即便是再醉生梦死的人,也多少会有所触动。楚王一系的荣华富贵,到底有几分与眼前这些风水布局有关,他並不知道,但他更加不敢去赌將整个布置坏去的结果。
想要將这祖坟的风水格局保住,也算是人之常情。
“修復不了。”陈阳斜了楚王一眼,冷漠之中有些许不耐:“临时上哪找一个符合的尸身,而且还要与墓主有著关连?怎么,你家中有不想活了的女眷么?把生辰八字拿来给我看看。”
“家中女眷当然是没有,不知其他妇人是否可以”楚王声音越说越小,或许是自已也知道说辞太过荒唐,到最后,在眾人、尤其是苗月儿冰凉的眼神注视下,乾笑了两声后闭口不言。
“王爷,人祭之法所用的祭品,向来是要与祭祀者本身有关连,如此才能有足够的功效。春秋之时齐桓公生有重疾,其宠臣易牙便是將其四岁亲子烹为肉汤,桓公服用之后身体当即痊癒。管仲认为易牙烹飪亲子之举太无人性,劝桓公疏远此人,桓公不听,后来果然死於易牙等奸逆小人引发的动乱之中。可见人祭之术只可取一时之利,实际遗祸无穷,
万万不可效仿。”
“我知道了。”楚王对广济和尚这位友人极其看重,听完其苦口婆心的劝告后,赶忙应承道:“我一时糊涂,还请大师不要怪罪,今后万不敢起此念。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以这人殉血祭之法供养的四灵理当是邪物,为何能运用於此?”
“法无正邪,人有对错。”陈阳淡淡地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
正法亦邪。人祭之术说到底,也是以人之灵引动天地之灵,而亲人间的血缘则令被引动的灵机更好加持於祭者身上。”
耐著性子扯了许久,陈阳终於摆脱了阻碍,动手做事。
他大步流星地来到汞池之前,恰好与真武铜像相对,看著龟首与缠绕在其身躯上灵蛇的双瞳,陈阳很快洞察到隱匿於其中的灵光。
越是靠近铜像,越能清楚地感到寒冷,此刻陈阳已经站到了汞池前,周围冷得仿佛寒冬腊月的雪地,充斥著难以诉说的邪性。
本就以怨气较重的人殉之法祭祀,又加之阵法失衡,若是玄武铜像內部因此诞生了什么邪灵出来,陈阳也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此刻,他就要以釜底抽薪之法,將这玄武铜像的底座毁去。只要断绝其根基、日后作崇的可能性自然大大减弱。
抽出龙鬚笔,单手轻轻一挥,面前充斥著银光的液面自然朝著两侧分开,露出从外侧看不出来的极深池底,玄武龟躯的双脚竟是少见的修长,如四根长一丈有余的柱子般將身躯顶起,陈阳先前依靠重瞳法眼所窥见的棺,就在四条龟足之下。
广济和尚双手合十,在旁观看道:“善哉,道长一笔分池,真是好手段。”
苗月儿警了这和尚一眼,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心道这可是自家掌门亲自出马,当然是非同凡响,说来这楚王祖上也不知到底该算是积德还是造孽,能把搬山道人的头目给招惹过来。
陈阳將汞池分为两半后,握笔的袖中忽然闪出一道寒光,如流星般飞出,在电光火石间在玄武铜像的四足下方穿梭数下,火星进射、叮噹作响间,已轻易將铜像与棺分开。
楚王肉眼凡胎看不真切,广济和尚醉眼悍也不好一窥虚实,苗月儿只隱隱见到那似乎是一柄小巧飞剑,上有龙虎之纹与卦象相隨,颇有灵性之余,似乎內藏无数玄机,正是陈阳在天师府借紫铜阴阳炉炼製而成的八卦藏龙剑。
方才那迅疾的数下刺击,也是他得自灵剑十六势中的惊蛰。此招剑术最注重一个“快”字,以凸显出春雷乍动、生机盎然之意。
“这就是师兄炼就的飞剑吗?招式如此精熟,可不像是刚刚掌握的模样先前他炼丹也是如此,明明只是刚上手,动起来却极为老练。”
苗月儿思索的时候,陈阳已將惊鸿一现的八卦藏龙剑收回,短剑在即將收入袖中的时候,似乎隱隱变得只有韭叶宽。接著,他又挥动龙鬚笔,笔尖灵光凝聚为龙虎虚影,齐齐顺著汞池中央的缝隙钻入棺底部,將其从龟足下方抽出,再朝著上方托举。
动作之快,衔接之迅速,几令人自不暇接。
眨几下眼的功夫,一口表面仍残留不少水银,长且厚重的铜製棺便从底部浮现。
陈阳的搬运法已经习练至如火纯情的地步,在施展符法的同时,目光仍留心看面前的玄武铜像。
果不出他所料,在棺即將从池底摄取而出的时候,玄武铜像的龟蛇二首齐齐目光一闪,从口中喷出两道冰冷刺骨的寒煞之气,如箭般直取陈阳面门!
惊变乍生下,苗月儿惊呼道:“师兄小心!”
早有准备的陈阳將口一张,吐出一道指头粗的雷霆,將两道寒气轻易消洱於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