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妃好年轻啊—”苗月儿望著棺內的人影,只见其样貌秀丽,紧闭的双眼下是修长的睫毛,样貌十分完好,或许是因为棺木沉於汞池之底、长期处於低温环境的缘故,没有任何腐烂跡象,脖子上缠著貂鼠围脖,更显其贵气。
“她是给人勒死的。”陈阳望了一眼王妃,说道:“可见殉葬或许並非其所愿,这圈围脖下头便有勒痕,以此作为遮掩。”
见陈阳只是粗粗一眼,便断定了这位王妃的死因,由於这事关乎自家顏面,楚王嘴上虽然不说,面上却明显有著不敢苟同的意思。
苗月儿也適时地道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勒死之人的样貌我也见过,大多丑陋不堪,这位却並非如此,样貌恬静得就像睡著了一样。”
“应该是因为后期做出了些修的缘故。”陈阳轻轻一拂袖,令这王妃的牙关鬆开了些许,果然滑出一条又青又紫的长舌:“你看这舌头,是不是就熟悉了很多?”
陈阳的一番作为顿时打乱了棺內原本的安详静謐,望著原形毕露的王妃,苗月儿感到很是可惜:“真可怜,我看这王妃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地就被迫要给人殉葬也不知是上吊自杀还是给人活活縊死,总之太不人道。”
“也別忘了她死了也不安寧,被镇压在汞池之底、玄武铜像的脚底下,命途坎坷也非常人可比。”陈阳斜著一眼面色发黑的楚王,“王爷可知道这位是昭王哪一位妃子么?”
“应该是昭王侧妃胡氏当时给昭王殉葬的女眷里也就数她最为年轻、地位尊崇了。”楚王回答道:“其实当时殉葬成风,並非只有我楚王府,便是以仁厚为名的懿文太子,故去之时也有多位宫人为其殉葬·
进入地宫之后一直在折顏面,即便楚王生性再怎么豁达,也是忍不住略微为自家找补一二,倒也是人之常情。
楚王又道:“当时废除殉死之时,我楚王府也是最先响应的,还请各位明鑑。”
至於此番著补到底有没有用处,那就只有见仁见智了。
虽说玄武铜像內中生出的邪灵是来自於这棺的祭献,但这胡氏体內却没残留什么玄机,或许常年累月下作为镇守之物,已令其失去了全部玄妙,彻底变为踏脚石。
金银財宝如今对於陈阳已是无用之物,既然他前段时间决定严格遵守不取財货的规矩,短时间內自然不会变卦。
確认了铜棺没有大碍后,陈阳便將其再度合拢,暂时存放於中殿內部,打算等到返回时再將其发落。
“接下来就是这昭王墓的后殿,也算是此行的重中之重了。”陈阳道:“侧殿布置已经尽数被我所破,眼下地宫之內灵气走势已经明朗,抬尸阵的灵妙既然已经没了,短时间也就不再会有失调之厄。”
后殿所在位置是在中殿白玉王座的后方,正门就位於西侧墙壁,为初代楚王所安息之地。不仅是这昭王墓的核心,也是整个九宫阵的核心,在这墓局风水之中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阳先前发现的户变痕跡,既不在朱雀殿也不在玄武殿,中殿也查找过了一遍,前殿则完全空档自不必说,若有粽子,唯一可能之处就只有后殿。
见到后殿大门就在面前,几人基本都想到了这一点,除却气定神閒的陈阳以外,其余几人多少有些志志。
墙上的仍旧是嵌有铜钉的汉白玉石门,自来石被鬆开后缓缓开启,將地宫的核心地带呈现在眾人面前。
“这?!”
望著面前景象,楚王先是瞪大眼晴,隨后面色尷尬了起来,原来这西殿兼后殿內部,
竟有著无数如林般竖列起来的兵刃、盔甲,都是国朝初年时的形制,琳琅满目、一应俱全,时隔多年,锋刃仍旧反射著寒芒,粗略看去大概有三五百之巨,以此为基础,轻易便可武装出一支精锐甲士。如此私底下收集精良军械的行为,用一句图谋不轨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死者已矣,在墓地之中埋藏入这么多的凶器兵刃,到底是想要造反还是如何,真相都已无人知晓。
“西方属金,白虎又主掌杀伐,为了布置四灵抬户阵,用这刀剑作为白虎的囚笼倒也算能解释过去。”
陈阳对之前许久发生的事情並不关心,对於楚王一系是否有造反的念头也並无兴趣,
此刻只是想知道那疑似掌握了发丘天官之术的先代楚王葬在哪里,缓步走上前,从如林一股的军械之中穿过,朝看中心位置处走去。
这里又是一座小阵,显然盔甲兵器的摆放並非隨意为之,而是有著精细要求,用以凸显出这最后也是最主要的分殿布局。
锋锐刀剑如林,於其中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割伤,里三层外三层,按照奇门术数共布置有八门,也即“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合起来便是一个八门金锁阵,开门、休门、生门为三吉门,死门、惊门、伤门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古人有歌曰:
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事情已显而易见。”陈阳暗道:“摸金校尉掌握有《撼龙经》、《疑龙经》、《葬法》,而作为其首领的发丘天官则在此基础上掌握有奇门遁甲,通晓布阵与起卦之法,可藉此改换形势、预测祸福。
一边带人倒斗,一边指导修建王陵,两手都抓,这便是天官一职。
这处王陵里里外外好几重阵法,显得极为繁琐,可谓是將这福地五龙捧圣的格局给运用到了极致,但似乎没有什么大作用了这么多力气,子孙辈不仍旧是楚王么?而且凡事物极必反,越是构造精巧的事物,越容易一著不慎满盘皆输。”
环节太多,只要其中之一出了差错,就会令整个穴场內的所有坟墓都受影响。
以此可见,若灵泉山九王墓当年的確是昭王所布下,只能说此人精於术而拙於道,眼光狭窄、未能远谋,只知道在细枝末节处下死功夫,没有大局观。
广济和尚显然也看出了这以奇门遁甲所布的八门金锁阵,小声地与陈阳不时谈论著什么,很快便来到了阵法中心处。
果然如陈阳先前所说,无数刀枪剑戟於此处密集地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虎形,於昏暗中寒光闪闪,恰似白虎。
“等等”绕了许多路,却连昭王棺柠的面都没见到,令楚王有些疑惑:“这后殿不是唯一剩下的殿么,昭王的棺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