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华严宗的永诚法师。二位师兄,这位便是刚才谈论过的搬山派现任掌门,宗光道人。”
大觉行者的两颊凹陷、身材十分瘦削,一对眼晴却內藏慧光、圆融如意,见之令人难忘。他穿著一领旧褐色僧袍,微欠了欠身,对陈阳施了一礼,文质彬彬地道:“见过道长。”
相比起来,永诚和尚就显得圆润许多,他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只对陈阳远远地欠了欠身,神色略显孤傲。
三大士的尊像里,除却观世音像之外尚有另外两尊,其中文殊菩萨像由天台宗持有,
而普贤菩萨像则由华严宗持有,此番大觉与永诚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佛窟秘藏一事。
原来自与陈阳分道扬后,徐赤眉加紧了招兵买马的步伐,將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私一齐拿了出来,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金银的诱惑下,中原附近的盗贼尽数聚集在抱续寨內,竟已有了数干之眾。
一时间,抱续山上旌旗飘扬、人声鼎沸,嘘得此地知府大人愁眉不解,还道是这盗魁想要效法赤眉军旧事,率眾起兵造反。寢食难安下,已飞马报信送往北平,请朝廷派遣大军前来平叛。
“都是些乌合之眾。”永诚和尚冷笑道:“那赤眉贼若真想造反,我反倒高看他一眼”
“永诚师弟不可妄语。”大觉行者面露慈悲之相:“那些个凶人不事生產,每日里只知道滋扰地方、醉酒寻畔,盗魁亦难以管束,抱续山附近已然十室九空,便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彼辈人吃马嚼,如今朝廷的平叛大军已在路上,我看他们旦夕之间便要动手。”
大觉行者在佛门之中修的是十二头陀行,极为清苦,向来为眾同门所敬重。见他开口,傲如永诚和尚也乖乖將嘴闭上。
“本以为对付些许蠡贼,不过是手到擒来,如今看来,此人不愧为匪首盗魁,確有些蛊惑人心的本事,唤来如此多的人马为其效力。”大觉行者道:“这般大的阵仗,若以神通降伏,未免违背了我佛真意。若以慈悲度化,恐愚兄的修行尚未到家,消除不了彼辈的业障,只不知计將安出。”
“以他这数千人马,虽然围不住整座龙门山,却足以將三处入口守死。”善照和尚亦面有难色,“我在那抱犊寨中也有耳目,他传来消息称,群盗除却寻常刀枪外,更有许多弓弩火器。”
陈阳心道,都说佛门善於蛊惑人心,但相比起金钱利益的收买,只怕和尚念的经文也不再灵验。徐赤眉拉起的数千之眾,便可让眼前佛门通晓神通的眾高僧犯难,倒是真有意思。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陈阳开口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既然彼辈是被那赤眉贼唆使而聚集,只要想法子將其擒下,自然树倒孙散,乌合之眾当即散去。”
“道长说得在理。”大觉行者赞同了一句,紧跟著又面露难色:“可是,那盗魁的修为虽然浅薄,毕竟也是得了卸岭力士真传秘术,警力过人,身边亦不缺乏异人辅佐,等閒之间想要將其擒下,绝非易事。”
永诚和尚又插了一嘴:“还有齐仙盟的一眾旁门左道,也掺和进来了不少,如今亦是躲在那抱犊山上。可怜一处险峻胜景,如今却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陈阳笑道:“诸位,既然在地面上明刀明枪地不好对阵,我想,不如便放这盗魁及其一干部眾进入万佛窟。便是那秘洞之中四通八达,也难以容纳下数千人之眾,更不好施展得开。如此,即便他人多势眾,身边得用的至多百人。只不知佛门在中原地界,共有几位掌握了神通的开悟高僧?”
佛门更喜欢將法术称作神通,其口中的法多数指的是佛法经文,並非护身对敌的手段,通玄窍在佛门之中又被称为升悟。
“洛阳周边,有神通在身、且能够及时赶来的僧人加起来,不过十指之数。”善照回答道:“若是时间宽裕些,还能够去其他道场延请,眼下只得这么多了。”
陈阳算了算,说道:“便是有齐仙盟的助力,盗魁身边有法力的也必然不多,江湖术士更无法与佛门高僧相比。只要各位大师愿施行这关门打狗之策。我看降伏一眾盗贼並非难事。”
论到讲经广法,眼下观音堂內的和尚自然是一个强似一个,且个个有著独门绝技,但若让他们应对这来势汹汹的大群盗贼,便有些进退失措,说来还是江湖经验不足,没见过这等人声鼎沸的大场面。陈阳客串了一把狗头军师,为眾和尚一通分析下,已令形势变得明朗许多。
“事急从权,如今也管不了会不会惊扰清净福地。”大觉行者隱隱为在场眾僧之首,
起身双手合十对陈阳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就依道长之见,待得盗魁引兵入了佛窟,再做计较。”
与僧人为伍,成天闻得都是些香烛味,听阿弥陀佛已快要將耳朵听出老茧,何况陈阳本也不喜欢僧人这一套。这银杏院虽然清净、但规矩繁琐眾多並不比天师府內要少,每餐用的又都是些素斋素餚,就算是以陈阳心性,也难免觉得略有些无聊难熬,眼下见到终於要发动起来,心中也是振奋。
倒也不是想帮这群和尚的忙,只是对那万佛窟里头的布置十分好奇,就算拿不到手,
长些见识也是好的。
搬山派的那位天峰祖师在歷代之中也算是少有的高人,作为通了法力的修土,曾留下了许多处记载。若秘洞深处的布置確实为其所留,正好见识一番,或能有所神益。能够拥有符法道术,可见搬山派过去並非都是不通法力的寻常人,只是因为传承艰难,到了陈阳这一辈才险些断绝而已。
“既然已经议定,那么便依计行事罢。到时盗魁率眾奔袭龙门山,此处別院定然会受到打扰,我看咱们不如另寻一地暂做安置,同时也好將其他僧眾暂时遣回洛阳。”大觉行者最后补充道:“此番多少有些凶险,还望各位师兄弟多加小心。”
眾僧朝他唱了个喏,各自离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