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行云布雨,贼心不死
“道长要施展五雷正法?”善照法师见多识广,自然知晓玄门之中享有盛名、號称万法之首的雷法,“若能將火势扑灭,实乃银杏院的幸事,无论成功与否,小僧先在此谢过了。”
说完,深深一揖,露出脑袋上九点戒疤。
“不必多礼,不过是小事一桩。”陈阳笑道,“我这便施法,各位稍待便是。”
“唉?”苗月儿惊奇道:“此处距离银杏院还有个数里地,师兄在这里祈来的雨水能扑灭彼处的火么?”
“你在雷法上的火候还不够,所以有此问。”陈阳答道:“人能聚五行之,五行之无为五雷,故雷法为先天之道,雷神乃在我之神,以合,以神合神。我身在此地,却能引动天地之灵的变化,休说是求银否院的雨,便是洛阳城也不在话下,你看好了。”
五雷正法之中的天、地二雷主方物生序,需得设立法坛、焚香祷告,藉助阵势之力方成,而后续的水雷、神雷、妖雷,於仓促之间,则可潜心运气、以符篆调用。
陈阳闭上双眼后运气调息、念诵咒语,再咬破手指,以精血於掌心处写就一张五雷符,隨即以掌心对著天空,另一只手捏著法诀,喝道:“疾疾如律令!”
只见血符发出炽热赤光,继而化为一道玄光脱离掌心直射云霄,引得银杏院上空响起一阵沉闷雷声,未过多久,果然浙浙沥沥地下起了牛毛细雨。
当是时也,无论是宫殿庙宇、官宅民居,大多都用的砖木结构,最易失火。曾经皇城內一道天雷落下,燃起的熊熊大火须臾之间便將整座大殿化为废墟,因而银杏院虽然才被点著没多久,火势却蔓延得极快。好在陈阳这场雨下得及时,未令火势连为一片。
但若只是將火势压下,倒显得陈阳手段不过如此。
他趁著指尖伤口还未癒合,再接再厉,又在黄纸上写就一张显灵符,顺势一抖,符纸无风自燃后化为灰青烟。
烟雾之中,先是响起一声龙吟,继而镇岳青龙凝聚烟气化作实体,飞腾於天际,它赶到陈阳以雷法凝聚的雨云处,以行云布雨的天生神通,通体散发出道道雷光,令雨势再度变大,从细如牛毛转变为黄豆大小。
眾僧同苗月儿远远望去,只见银杏院处的火光在雷雨交加下逐渐散去,而银杏院周边却是晴朗无云,並没有一颗雨点落下。
见此情景,大智行者双手合十地讚嘆道:“阿弥陀佛,未想到道长如此精於五雷正法,如此修为,想必已得了玄门雷法之三昧。”
“那是自然。”苗月儿与有荣焉地道:“我师兄虽是搬山派的掌门,却也是正儿八经去龙虎山上修行过的,曾得蒙老天师亲传道法。便是湘西辰州清微派的老法师,也曾与他谈笑风生哩!”
善照与永诚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只道陈阳这搬山道人修为深厚、手段高强,未曾想到人脉交际竟也如此广博,令得搬山派听上去倒不像江湖旁门,反倒像是玄门正支。
徐弘远见陈阳做法祈雨,心中越发佩服。他比常人更早结识陈阳,因而更清楚他这师父的进步有多么神速,以一日千里来形容亦不为过。那趟去龙虎山上香,虽险些被邪崇害死,却因此而结识了师父,实乃因祸得福,若非如此,只怕早就隨他那反贼老子一齐被砍了头,哪有现在这般逍遥。
眾人各怀心思间,陈阳收功敛息,道:“雨势还需过一阵子方能停下,我们先赶路吧。”
“便依道长之言。”见证了陈阳诸多手段后,永诚和尚的態度再也高傲不起来,点头称是,从身边武僧处接过棍棒,赶著一眾被绳子绑著的盗匪朝银杏院的方向行去。
卸岭盗魁徐赤眉也听到了方才动静,边走边想:“嘿,还真他娘的造化,大家都是倒斗出身,怎地我就变成了贼,他搬山道土反倒成了玄门羽土、世外高人了?果然还是眼皮子太浅,在这道上廝混若不多用些脑筋,一辈子都难逃贼名。”
到底是卸岭眾盗的魁首、掘土刨坟的行家,即便已经遭人所擒且瞎了对招子,徐赤眉的心眼子仍旧活泛,並不肯就此认命,逐渐习惯了双目不能视物所带来的不便后,便开始思考脱身之计。
卸岭一脉不似发丘摸金有撼龙经、天官阵,亦不似搬山道人有填海异术,除却代代相传的炼体秘法外,便是倚靠人多势眾与器械,而卸岭之器的源头,正是王莽篡汉时兴起的赤眉军中利器。
当年赤眉军凭藉这些器械,攻城拔寨无往而不利,从偏居一隅的义军,一路攻入了关中,可谓风光无限,最终却还是被光武帝所消灭。
说到光武帝,不得不提上一句,这位当年对阵朝廷兵马时,实打实曾有天降陨石助阵破敌,若非有术士背后相助,倒也称得上是天命所归的真龙。
总之,徐赤眉此趟前来这龙门山,当然也带了卸岭一派的器械,只是入得秘洞后因为空间狭小而施展不开,因此留在山下。
他虽然两眼已瞎,耳力与嗅觉却也因此更敏锐,时值初夏,龙门山正刮著东南风,隱约间有淡淡的枇杷香气钻入鼻中,清新袭人。徐赤眉记得,枇杷林所在的山岭下方,便藏有他带来的器械,若是能够寻得时机逃脱,待到了彼处,或许便能脱身。
到时东山再起,未必没有可能。
徐赤眉想著,陈阳这搬山道人可以跟玄门的人勾勾搭搭、趁机洗白,自己当然也能有样学样,我如今正是不惑之年,怎甘心引颈就、又或老死於牢狱之中?祖师爷在上,保佑我老徐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哎呀!”
將沿途的路线记在心中,徐赤眉假意一个超,倒在地上喊叫道:“我脚崴了,再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