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永诚和尚点了点头,陈阳便与其分头行动,一左一右朝著铁甲车逼近。
“还真是纠缠不舍,这几个禿驴怎么跟朝廷捕快似的?”
徐赤眉闻得动静,一狼心,打算运用这铁甲车的最后手段杀出条血路,也好令对方放弃追赶。
覆盖在车身上,如鱼鳞般相互交织、於缝隙处隱藏刀枪的铁甲,真的如刺蝟一般尽数立起,进而在徐赤眉的操纵下朝著四方乱射,剎那间飞沙走石,碗口粗的小树也被飞散出去的碎片拦腰截断。藉此卸去了沉重负担后,铁甲车前进的速度明显变得轻快起来,这次终於找对方向,晃晃悠悠地朝著远离龙门山的方向前行。
如雨般的碎片从身边划过,好在陈阳早有预料地用了护身法,这才在弹雨之中几乎毫髮无伤,继续追逐。永诚和尚使用了他这一脉独传的金狮子法相,身躯之强横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虽然浑身上下多了许多道小口子,且有多处位置流血,但基本都是伤口不太深的皮外伤。
“接住!”
陈阳手捏法诀,就地取材,將散落在周边的铁甲片以搬运法聚集在一处,造出了两把门板般的沉重大刀,他丟了一把给远处的永诚和尚,隨即从后方两侧靠近,將这从铁甲车上散落的材料重新还了回去,恰好卡在车身与轮轂的连接位置,成功卡住后,令其再不得移动。
紧握八卦藏龙剑,陈阳將铁甲明显薄了许多的外层撬开,將灰头土脸的徐赤眉从中提出。
“你这廝,偏要横生枝节,白白浪费这许多功夫。”矛永诚和尚怒视看对方,大步上前卸去了徐赤眉双手双脚的关节,令其再不得作怪后,转身对陈阳又施一礼,“多谢道长相助,若非有你在,说不定今天真叫这盗魁逃了出去。”
“你们这些禿驴寻外援算是什么本事?”徐赤眉再次落网,犹自不忿:“若不是有这搬山道人碍事,就凭你们几个,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他仍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早已不耐的永诚和尚抓住,將下巴也给卸下,只能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响。
“这车,想必就是卸岭群盗开山破土的利器了。”陈阳端详著铁甲车,以重瞳法眼仔细观察其构造与精细之处,喷喷称讚、心中暗道:“人都说卸岭有器,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可惜没有这玩意的详细图纸。若是鲁矩在此就好了,以他之能,必能按看模样將这玩意的构造给画出来,说不定还能有些改良的意见。我虽然也略懂一些机巧之术,但相比墨家矩子,还是略有不如。”
“毕竟是通灵之物,不能就这么放在荒郊野外,容易引来邪崇。”看了一小会,陈阳说道:“不如先將其就地掩埋起来,待日后再做处置。”
於是,陈阳便招呼苗月儿带著一对掘子甲下来,趁著在地面上刨坑的功夫,顺手写就了十余张镇邪符,张贴在铁甲车上各处,再就地掩埋。
眾人在旁围观之余,只听得徐弘远说道:“师父,我当时在抱续山上,除却眼前这铁申过山车外,还曾见过其他的器械。”
“我记得-似乎是叫霹雳车、登天梯。”徐弘远接著道:“如今只见得这一辆铁甲车,只怕其余的仍留在山上没带来。当时为了存放这些东西,卸岭群盗还特意建立了库房,钥匙只由盗魁掌控。不过,其余的器械並不如这铁甲车一般经过炼製,只是新近组装成的俗物罢了。”
“是么-既然如此,待得此件事毕,便再回那座山寨看看好了。”陈阳闻言道:“那座山的形势也算是不错,正好我准备立下份家业,我看那山寨正好合適。房子、
家私都是现成的,只需稍作改动,便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地。”
“这——”苗月儿闻言,面色有些不大自然:“用这些盗匪立下的寨子—是不是有些不大吉利.”
“到时再说吧。”
陈阳倒对吉利与否並不看重,正所谓福祸无常,想要不重蹈前人的覆辙,更重要的是吸取其教训,而不是过於縹緲的吉凶运势。就像那些高坟大墓、风水宝地,警如帝陵一类的所在,哪一处不是大吉大利、形势上佳,到头来还是尽数给人扒了。
经过了这么一段插曲后,队伍终於再度启程,僧人们搜集了些材料、再用手头棍棒与衣物,製作出两副简易的担架,抬著徐赤眉与被他打伤的僧人前行,又了一个多时辰,
这才重新回到银杏院。
只见院墙多处已被浓烟燻得乌黑,许多株高大的银杏树也被只剩下干禿禿的树干,立在白地里头。
“还好道长这场雨下得及时—”善照法师確认著眼前的家当,嘆气道:“否则只怕整座院落都要被付之一炬,到时烧毁的可就不是这一点东西了。如今此院虽然有些破损,
好在打扫下尚能居住。列位请在观音堂內安坐,我去安排下看守这几个盗匪的事务,先失陪了。”
观音堂內已没有观音,而原本的灯台烛架、屏风字画,如今亦不见踪影,独剩下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显得十分空荡。
便连院中用於贮藏菜蔬的地窖,都被寻摸到此处逃散的盗匪们搬了个空,曾经远近闻名的银否香茶,只怕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喝不到了。
“好一个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乾净。”陈阳嘆道:“不愧卸岭之名,若不是在天王殿就堵住了这伙人,恐怕不出几天,整座山都要被这些人搜刮乾净、搬个空空荡荡。”
老独眼在旁低著头一言不发,他原先曾与家眷居住在此,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回忆,如今见这满目狼藉的模样,又想到物是人非、偌大个家只剩得自己一人,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从那只好著的眼晴里流下几滴泪水。
“好端端哭什么。”陈阳斜著他道:“大不了重建便是—·反正这地方如今也破破烂烂,些银钱从那群和尚手里赎回也不算难,干嘛做些小儿女態。”
“修房子倒是简单,只可怜我一家子再难聚首,此番回乡真是还不如不回,至少心中还能留个念想。”老独眼越想止住泪水,越是忍不住哭泣:“临了想干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谁知道那群卸岭的傢伙忒不讲究,一点规矩不讲,怪不得是土匪出身,这群登不上檯面的东西!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