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著净火凝聚的鸟形,眉头一挑:“刚进来的时候,我便觉得此物多半便是迦楼罗死后所化之物,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东西也算得上一件至宝了。神话传说自有其夸张部分,但金翅鸟多半確切存在,乃是具有大神通的上古异种,此物为其毕生修为凝聚之物,神妙难以估量。”
陈阳脚底轻轻一,自地面飞出一颗碎石,试探著朝前方滚去,行进还未有两三尺,
只听得盘旋在浮屠顶部的净火金翅鸟一声高亢的鸣叫,火光隨即从天而降,顷刻间將其化为灰烬。
“传闻琉璃净火以剧毒为薪柴,焚尽一切不洁,確实有些厉害。”
见到这情景,眾人更加不敢轻易向前,於是陈阳对身边空然大师道:“距离藏有佛骨舍利的浮屠已然不远,眼下还得请大师出手,才好过得此关。”
“这———”空然大师忽然笑了起来,“说来惭愧,此番也是老訥头一次进入到这塔林深处,其余几处地方我自是知道如何走过,唯独眼前这纯青琉璃珠与地龙,我不知该如何解决。”
“什么?”老独眼怪叫一声,“其余几处都还好说,即便没有你们在,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但这火鸟十分犀利,必然是不好硬碰的,你还是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之法———说不定是你年纪太大,一时忘记了。”
空然大师虽然罗数已高,毕竟不是常人,怎会如普通老人一般忘事?但他闻言,却还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郑重答道:“净土宗歷代祖师,並未说过此关如何过去浮屠里供奉的是佛骨舍利,等閒不会轻动,先前老訥过来,也只是远远参拜,並未如今日这般近前至此。”
“这么说来是没有办法了?”老独眼想了想,对陈阳说道:“掌门老爷,老和尚靠不住,还是得凭藉自家手段,我看那火鸟是藉助纯青琉璃珠而化身,不如让我將那东西给射下来,或许可行。”
陈阳正思索著应对之法,听老独眼如此说,觉得试试看也不打紧,便点头道:“好,
你放手去做便是,只是切忌不要太过上前,省得引火烧身。”
老独眼是北派摸金人土,正儿八经佩摸金符的熟练贼头。
他虽然在无头林將军家里丟了一只眼晴一条腿,但一身功夫却从未放下。
年轻之时,老独眼曾以轻身功夫闻名於洛阳周边,虽是倒斗的摸金校尉,但在飞檐走壁方面却比普通飞贼更强许多,跑得快、下手稳,正是干道上行当的秘诀。
由於双手要用来摸金测风水、且墓中地型大多狭窄,所以大部分倒斗人士的防身手段,以近身短打与飞鏢暗器等为主,有时也將铲子当作朴刀用用,但多数时候,並不与人正面搏杀。
得了陈阳许可,老独眼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往腰间寻摸,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细长而亮闪闪的柳叶鏢。
射暗器的法子,各派都有不同,搬山道人的精卫填海打穴法,是以强大指劲射出,专攻气海。而老独眼的这套法子,却並非来自於摸金一脉,而是其自家的绝学,出手如电、
以快著称。
老独眼將手指往柳叶鏢上一抹,顿时令这鏢如扇面一般分开成数瓣,原来柳叶鏢薄若蝉翼,是数支鏢黏连在一起,於射出前才会將其略作分散。搬山道人的打穴法以准著称,
而这柳叶鏢则不仅是快,更是以量取胜,老独眼將柳叶鏢搓开之后,也不墨跡,劈手便將其射出,剎那间只见银光如水,高高地泼向三十七重的浮屠顶端。
“那杂毛鸟的净火虽然厉害,却奈何不得我这许多鏢,总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等到將那纯青琉璃心打落下来,它必然无法再维持我老人家虽然年岁大了犯些糊涂,到底不是吃乾饭的,手底下还是有两招真功夫。”
一边想著,老独眼一边抬头,与眾人一齐凝神观看。
陈阳心中已经思索出了对策,见老独眼果断出手,也就跟著看看结果,心道若他这办法能奏效,自己也能省些力气。旁的且先不说,这手射鏢的功夫倒是不错,看来先前的封灵存窍术令其开窍后,功夫上应是又有了进步。
多个柳叶鏢发散出去,化为扇形將纯情琉璃珠笼罩在內,虽然是自下向上而出,受重量牵扯,但因为老独眼气力充足的缘故,如今倒也不见颓势,去势並未有半点减弱。情况发展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净火金翅鸟振翅之下,双翼文散发道道火光,虽然击落了数只柳叶鏢,却有更多衝出了火网,朝著塔顶而去。
见这情景,苗月儿的面上並未有多少喜色,她心想,这位嘴欠的老前辈果然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只是他这柳叶鏢再小巧,架不住塔顶的纯青琉璃心也只有拳头大。此刻各鏢之间已有了不小空隙,只怕是没有几个能中,到头来,或许还得让师兄出手解决,施展搬运法摘下那玩意。
老独眼见柳叶鏢突破了火光的阻截,面上露出微笑,仅剩的那只眼里闪烁微光。
在距离塔顶仅剩数尺的时候,极细极薄的各只柳叶鏢忽然生出无数裂痕,就这么凭空破裂为无数碎片向前捲去,剎那间仿佛银飞舞,叮叮噹噹一阵乱响,显然有不少撞到了塔顶的纯青琉璃心上,令那颗珠子颤抖不已,但未有一丝破损,也仍然牢牢地固定在塔顶位置。
“他奶奶的———”
老独眼见状,笑容一僵。
陈阳则在旁边摇头。
他方才看得清楚,老独眼这一手碎鏢法玩的虽然漂亮,可惜柳叶鏢本身就薄,碎裂之后更是脆弱,即便击中了那颗纯青琉璃心,却在还未命中的时候,便被火势烤软发脆,又能有什么力道?
这法子用来暗算人是不错,只是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將那颗纯青琉璃心打落还是不够。若是他陈某人用这法子,必然要將金光咒加持到这几只鏢上,令那碎片即便破裂后也保有相当的杀伤力。
“可惜了,差了些许。”陈阳安慰了老独眼一句,將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还是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