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往东走,乡间信奉那白莲教的人也就越多,这白莲圣女不知何时已將其教法传至中原地界,且派来了其派中长老坐镇,並亲自统领其精锐侍从四处援助,这些人大都是些妙龄女子。年长的头梳高髻,年轻的綰成双丫髻,一手持摺扇、一手提白灯笼,扇能呼风,灯能点火——-如今虽暂时退去,只怕不久便要捲土重来。”
说到这,永诚和尚面上的苦涩之意越发明显,“.-而那些已信了白莲教的百姓,对我们·——有些敌视。”
陈阳心道,佛门虽然广开方便之门,但到底走的是上层路线,虽然也有净土宗这等方便法门,但是对於穷苦百姓而言,组织更严密的白莲教显然更有吸引力、也更接地气些。
这也是自宋时以来,白莲教屡遭剿灭,却回回都能死而復生的原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莲教的法诀简单易懂,又注重在村寨中流传,眼下这局面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扳回来的,且放宽心吧。”
陈阳並不打算传授什么玄门教义,在他这,修行之术倒更像是种学问与手艺,因此並没有爭夺香火的欲望,对於佛门与白莲教的教统之爭,乐得做个看客。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正是有了比对,才晓得不足所在。此番未尝不是一次提醒,也是令佛门改变的契机。总归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友不必太忧虑。这次不论贫富贵贱的无遮大会,想来也是为了此事。”
永诚和尚点了点头,感激道:“承掌门吉言了。”
聊了片刻,老独眼面色不大好看地端了碗异香扑鼻的肉羹过来,放在永诚和尚面前“做好了,拿去吃吧。”
陈阳见到肉羹,闻到那扑鼻香气,心中暗赞老独眼手艺之余,面上则皱起眉头,不满地看向对方:“怎能让僧人吃这东西,快拿回去换上一份。”
永诚和尚连忙道:“不用不用,就这碗五净肉,挺好!”
说著,生怕別人撤走一样,立即动起了勺子,留起一块连皮带骨、肥瘦均匀的肉就塞进嘴中,结果被刚出锅的肉囊烫得直喘粗气,却仍不愿吐出来。
陈阳看他吃得积极,衡量了一番。
只三两下,永诚便將肉囊吃了个乾净,碗底没有一点剩余。如今头上正冒著细汗,一副十分痛快的模样。
老独眼看了他一眼,板著脸道:“滋味如何啊?”
“確实大补。”永诚和尚竖起拇指、交口称讚:“有这碗囊汤,一路上的辛苦十分划算。”
这高高壮壮的和尚初相识时略显得有些高傲,没想到私下里有这样一副嘴脸,看这吃东西的模样,只怕私底下也没少打牙祭—-陈阳看著好笑,想到反正自个儿不吃,便对老独眼道:“既然永诚道友喜欢,你便多添几碗给他尝尝,我带来的除却那头老狐外,不是还有许多剩余么?”
“就你大方。”老独眼小声嘟囊了一句,转身又去取了碗肉囊,同时还梢带著拿了些窝头,好令永诚和尚少吃些肉食。
永诚和尚高大健壮,食肠也十分宽大,一连吃了十余个窝头,五碗肉羹,方才停下,
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隔后,散发出浓郁的豉汁味道。
见搬山派眾人都惊讶地盯著自己,永诚和尚这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小僧平日里除却修行外別无嗜好,唯独喜欢这一口吃食。龙老前辈的厨艺確实不凡,今日算是领教了,十分过癮!”
陈阳见永诚和尚面色红润,通体散发著热气,周身毛孔都已张开,便提议道:“如今天热,这肉囊又是温补之物,你吃得多了,还是要儘早將热气发散出来,省得上了火气。
这样吧,我这位门人近来也练了些功夫,不如道友指点他两下,便当做消食了。”
他得空时也曾指点徐弘远两手,只是二人在实战方面的水平与经验差距都太大,每次徐弘远不出三招便被放倒,而为了丰富其临敌对阵的经验,多与不同的人切討教,方是正道。
默不作声的徐弘远见陈阳忽然提到自己,略有些意外,又想到搬山派一贯以来的宗旨便是注重实践,便也没有多说,向前抱拳拱手,礼貌地对永诚和尚道:“那就请法师指点了。”
拜陈阳为师,徐弘远从未后悔,可偏偏有一点不好。这位搬山道人修为一日千里是不假,只是年纪轻了些,在与陈阳平辈论交的眾人面前,年纪略大的徐弘远不得不当个小辈。
“”永诚和尚定定地看了看徐弘远,笑著点头道:“好!”
於是,徐弘远与永诚和尚便走出了大厅,来到院內站定。陈阳、苗月儿、老独眼等三个则站在一旁观战。
永诚和尚在万佛窟的时候,也曾见识过徐弘远出手,知晓对方开窍没有多久、也並不怎么擅长拳脚,乃是以暗器指法对敌居多,便大方地开口道:
“我修行的乃是本门金狮子法相,谓金无自性,隨工巧匠缘,遂有狮子相起。金为真如,工巧匠为缘起,两者结合便是狮子相。此法相由因缘而起,隨心意而变,现在便演示给你看·我记得你会一门暗器打穴法,便用那招式来攻我吧!”
言罢,永诚两脚一踏,罗汉鞋在地上踩出两个深坑,继而劲走全身,气机勃发,双眼爆发闪耀神采,其势十分惊人。徐弘远恍惚间,只觉得仿佛一头雄狮坐臥於自己身前,脾睨天下。
“—那便得罪了。”徐弘远又拱了拱手,隨即侧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陈阳,心下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这才以填海打穴法射出数颗未开锋的铁钉,以气劲包裹著朝永诚和尚射去。
先前陈阳曾批评过他指力不足,去势不够快也不够果断,这几天除却习练符法外,他更下了番苦功,用陈阳传授的所谓“拇指伏地挺身』之法锻链指劲,果然大有益,眼下这几枚铁钉射出后,须更间化作数道寒光,分別瞄准永诚和尚正面的几处要穴。
永诚和尚不躲不避,只站在原地长笑一声,声震如雷:“来得好!”
音波骤然响起,如狮王咆吼,吼声传遍四方,於这降魔神通下,几枚铁钉如同风暴漩涡之中的轻舟,尚未近前,便已摇摇晃晃,最终被无形劲力击落尘埃,俱未能进入永诚和尚三步之內。
徐弘远见状,面色顿时尷尬,不好意思地看向陈阳,羞愧道:“师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