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驴技穷,白玲瓏才落到地上,两把戒刀已经一前一后架在了脖颈处。
大智行者彬彬有礼地威胁道:“还望女施主勿要纠缠,令小僧难做。”
“若不是我双手被缚,便是对上你们二人,胜负亦尚未可知。”白玲瓏嘆了口气,俏脸露出黯然之色,奈何对面是两个不懂风情的和尚,並无人欣赏这一幕,惨笑了一声,
道:“也罢,是我输了。”
大智行者告了声“得罪”,反手以刀柄点中白玲瓏几处要穴,將其制住,与大勇行者將其带出了大雄宝殿。
门外,先前看守这大殿的眾僧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大多气息已绝。
大勇行者见到这一幕,心中怒意横生,咬牙念诵著经文,勉强压下心头嗔念,便准备继续带著白玲瓏向法藏大师復命。
陈阳將部分神识集中在白玲瓏身上,也感受到这一幕,见这白莲圣女已遭锁拿,隨即长出一口气,散去法力,对身边法藏大师道:“白莲妖女已然成擒,八重宝函安然无损。”
“如此甚好。”法藏大师露出欣喜之色,“若没有陈掌门相助,险些叫她钻了空子。
外头,白莲教眾仗著人多势眾,仍与僧眾打作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先前大智大勇是被法藏大师以神通送过的人群,如今却要靠自己行走,再押著白玲瓏,一段路途自然不算简单。那些教眾大多也识得这位白莲圣女,见白玲瓏被佛门两个衣衫槛楼的和尚所擒,惊慌失措下,有不少拋下了正缠斗的目標,握著刀枪就要过来救人,
將自身生死也置之度外。
各持一把戒刀,大智大勇两人强行逼退教眾,最终与迎来的陈阳、法藏大师等几人会和。
“师父,弟子幸不辱命。”大智行者將白玲瓏推至面前,对法藏大师行礼道:“我已將此女擒住,请师父发落。”
法藏大师隨即看向白玲瓏,诚恳地道:“圣女深负眾望,如今既然事败,为免生灵涂炭,还请止了此处刀兵。大智,事急从权,你將她带上大雄宝殿的屋顶,让那些教眾不要再做无谓的抗爭。”
“老师父,你们可不一定就贏了。”白玲瓏娇笑著道:“你们佛门的三位大师,还在与我白莲教三位太上长老相斗,我这一阵虽然输了,他们却未必会败。”
她又看向陈阳,察觉到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很是熟悉,与先前借著法术干涉自身气机的那股意识很相似,顿时明白之前的功亏一簧,原来又是这搬山道人在背后捣乱,心道这傢伙莫非真是齐仙盟內修士的克星?
见白玲瓏一直偷偷打量著自己,面无表情的陈阳並未理会,將精力集中在远处的几场对阵上,分別是空然大师对普度妙音之主,华严宗首座对阵白龙吟风扇,而另一名不知其根底的高僧则对的是莲华宝光灯,各自捉著对斗法。
俱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佛门高僧在道行上更胜一筹,白莲长老却又能倚仗著法宝犀利,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
法藏大师见状,对陈阳道:“有劳陈掌门与我二位徒儿在此守著此女,我先去为几位师兄弟助阵。”
“此事易尔。”陈阳頜首道:“包在陈某身上便是。”
“感激不尽。”
法藏双手合十对陈阳行了一礼,隨即身化虹光、破空而去,首先去往空然处。
蘑本为僧侣所用、以敲打发声,形似钵,向来为黄铜製作,普度妙音的外表如一朵盛开的莲,外表与寻常铜馨並不相似,泛著白色灵光,受《金锁洪阳大策》、《玄娘圣母经》、《弥勒下生经》、《大小明王出世经》等多种经文咒语加持,拿在手中不需敲击,只以法力催动,便能发出各种咒语真言,直如有无数人在旁齐声吟诵。
手持此宝的白莲教太上长老,专司传经一事,故而又被称为传经长老,外表是个满头银髮、牙齿落到没剩几个的嘴老婆婆,正將普度妙音馨抓在手中,轻轻一晃,便是极具魔性的普度真言,有人心魄的奇效。
白莲教经典与净土宗相仿,源头都可向上追溯至慧远和尚於庐山东林寺所创的白莲社,因而空然对这普度之音也有著十足的耐性,此刻以阿弥陀佛法相的无量光明护体,虽没有以自身的持名念佛之法將其压下一头,却也能將这普度妙音控制在二人对阵之地,令其冉不能影响、裹挟更多白姓。
法藏大师所化虹光破空而至,似虚如幻,不空不假。以空观盪除见思之相,以假观盪除尘沙之相,以中观盪除无明之相,故而视普度妙音如无物,近至传经长老面前,手结施无畏印,偕同空然的真言法力,共同將对手压制。
传经长老逐渐法力不支,奋力祭起普度妙音,所激发出的梵唱几乎凝若实质,朝著四周荡漾开来,隨即抽身便走,口中呢喃道:“威音劫外携手,谁肯与归?十字街头掷金,几人拾著?”
苍老的语调中,僂背影渐去渐远,法藏与空然两人见状,也没有上前追赶,而是继续向下一位僧人处助阵。
又有人趁机想要上来解救白玲瓏,背著双手的陈阳只是冷冷一警,便叫其失了胆气,
將手中兵刃一扔、夹著尾巴灰溜溜地躲进了人群之中。
“宗光道长好威风啊。”
白玲瓏望著陈阳,“你本也是江湖中人出身,靠著倒斗掘坟混饭吃的人,自然晓得不少名门正派、达官贵人的阴私事,如今发达后却是忘了本,与这些个假仁假义之辈搅在一处,与助约为虐有何不同?”
“陈某从不忘本,所作所为皆只是为了自保。”
陈阳无意维护佛门的脸面,但更听不进白玲瓏的指指点点,面色冷漠地开口:“这些个和尚或许不是好人,只是你的手段又能好到哪去?別乌鸦落在猪上,见不到自个黑。为了你白莲教的野心,唬得一群平民百姓血流满地,苍生何苦?”
“佛国净土,总不是平白而生。”白玲瓏反驳道:“他们为圣教而死,从此脱离轮迴之苦,於无生老母处得享安平喜乐,正是求仁得仁,何苦之有?”
嘿,这疯婆娘,搞歪门邪道把她自个都绕进去了,陈阳摇了摇头,再不言语,在他看来,虽然都是传播教义、吸纳信眾,但那些专门矇骗劳苦百姓的,总比矇骗富人高官的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