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处坟墓太过靠近地面,並无狗头蝠在此间棲息。从墓中走出,回到盗洞之中,从八卦藏龙剑上垂落而下的绳索仍好端端留在原处,於是几人按著顺序抓住绳索,
攀爬上地面。
进入盗洞时是上午,如今看天色也不过只刚刚过了响午。
“咱们动作若快上一些的话,还能赶回城內吃顿午饭,听客栈伙计说,附近有家油泼麵味道不错。”
陈阳將放置有金缕玉衣的包裹转交给徐弘远背著,也不打算休憩片刻,直接返程。
他先前在附近布置了迷魂阵,这是搬山派常用的障眼法,没有道行的人也能借用,其原理大概是以一些特殊的布置,令路人下意识忽略或绕过某一处,在陈阳手中可谓屡试不爽,今日也是一样。
將刺入地面的八卦藏龙剑收回,陈阳正要离开,忽听得一声锣响,远处一支响箭飞上半空,接著无数衙门里的公人穿著深色劲装,掛著腰牌,怀揣铁尺、绳索,从远处涌了上来,將陈阳一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好,有鹰爪孙!”
陈阳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身便走,才刚提起脚却又停在原处一一今时不同往日,几个捕快又能做些什么?·都是前些年留下的坏毛病,看见衙门公人就想落跑。
南朝是特別设立六扇门以应对江湖事,並有各名门正派的门人协助办差。北朝却是不大一样,並未设立应对江湖术士的衙门,而是加大了对各州县捕快的投入,號称“经制正役”。
其中又分为两种,配备马匹执行公务的称作“马快”,而徒步办差的,则称之为“步快”、“健步”,平日里负责维护治安的是步快,负责追凶缉盗、大案要案的则是马快。
两者不论著装打扮,还是银,都有著天壤之別。
像眼前这些穿著顏色大体为黑的便服、只在腰间悬掛著牌子的人,便是以“马快”为主。
“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有些疑惑,以他如今的道行,隨便下个斗居然还能被马快逮个正著,若是传將出去,可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倒斗的贼人们听著!”
前些日子,与陈阳有过一面之缘的捕头也在行列中,其站位与小卒没有分別,可见地位不高,正双手围在嘴边,大声叫道:
“今日由关中吕大侠亲自带队,尔等不要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什么鬼,吕大侠?陈阳面前浮现出一张满是穷酸气、怀才不遇的鬱郁面庞,心道不对,那是关东大侠,且也不是这世面上的人他前几年也来过北边,倒是从未听说过关中有什么响亮人物,更別提“大侠”。
队伍后方,一个年约不惑之年、样貌威严的中年男人身著朴素便装,目若朗星、方面阔口,頜下留著长须,正双手环绕在胸前,气宇轩昂地站立著,远远地观望著被围起来的陈阳一行。
相比起周边人,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一群同样是马快打扮的人,正在男人身后献殷勤:
“吕大侠果然慧眼如炬,隔著两三里地便发现了这伙倒斗贼的踪跡。”
另一人比出大拇指:“是啊,要不怎么是关中大侠呢!在咱们马快里头,他便是这个!”
“有吕大侠亲自坐镇,此番必然建功。怎么说,今日收了班,去醉仙楼吃酒去?”
眾马快信心满满,吕大侠始终默不作声,他人还道是这位关中大侠指挥若定,实际他自己知道,自身是因为心神不安、只能强装镇定。
与其余马快不同,吕大侠是个稍有些道行的人,也正是因此,方才八卦藏龙剑破空而出时那冲天的剑气,甚至破开了天空的云彩,被他远远观望到了,这才率著眾人前来。
发现了盗洞后,他便设下埋伏,远远地在旁等著陈阳几人上来。
正是因为识得八卦藏龙剑的剑气,这位吕大侠如今越想越后悔,本想离去,却又碍看面子无法成行,所以才焦躁不安。
他本是蜀中青城弟子,因链气不成下山归家做了马快,靠著几样手段缉拿要犯逃犯,
领取红悬赏为生。久而久之,抓了几名凶悍匪徒后,还真叫他在关中闯出了几分名堂,
有了大侠之称。但只有他自家清楚,以他的身手,再加上公门身份带来的气运相助,也难以与那把飞剑的使用者爭锋。
蜀中各派大多以剑术为长,吕大侠还在青城派修行的时候,也曾见过剑术高强的异人,却没有一人的佩剑能有方才气象。
只怕就凭这百来號人,根本拦阻不了对方只是来都来了,若是平白无故地示弱,
日后还怎么在关中地界廝混?只希望那位高人不要与我吕某计较,就当眼前的人不存在,
大人不记小人过,直接离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