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人退去后,陈阳来到商队的人面前,托其给商队首领带了个话一一“马在此地向北三里处,可速去。”
商队的人看了眼面色淡然、显得胸有成竹的陈阳,便將消息告知给了首领。
未过片刻,便有两名骑士赶向陈阳指出的方向,到了那里后,果然见到那匹白色小马完好无缺、正孤零零地呆在草原上,於是便將其带回,为了避免引人瞩目,还特意用泥土將其抹成了杂色。
收回了这良驹后,商队首领的心情大好,立即便邀请陈阳一行相见。从谈话中,陈阳得知这商队首领姓马名庆,是雍州人士,世代以贩马为业,时常往来於湟中与关中之间,薄有家资,一行百五十人,各个装备精良,身边甚至还有披甲的精锐护卫隨侍。
私藏甲冑、弓弩,原本是极犯忌讳的事,只是隨著火器、火炮的普及,甲胃与弓弩的地位也隨之下降,到了如今,寻常豪强家中私藏几副甲胃根本算不得什么。对於往来边境跑商的人家来说,多一副甲胃,便多一份安全。毕竟火器虽然犀利,至今却尚未普及到边塞异族的手中,申胃防不了火,但能挡一挡刀枪箭矢也已足够。
“有劳道长相助,马某感激不尽。”
將陈阳迎入帐內后,马庆命人端上了热乎乎的奶茶与几样点心,对陈阳攀谈道:“不知道长来这边塞之地,有何贵干?”
陈阳简短地答道:“前来寻仙。”
“寻仙?”马庆有些疑惑,“我中土仙家福地不知凡几,名山大川更是数不胜数,道长身怀法术,是有道高真,何必来这边塞之地寻仙问道?这岂不是缘木求鱼?”
没想到这姓马的有些文化,知道用典。
陈阳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名山大川我已走遍,仙家福地更是如数家珍,便是那些个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於我而言也不过零嘴。旁边这位坤修同道便是来自龙虎山天师府的法师。而我等此次前来,乃是秉天师之命,寻找传说中的西王母之国。”
扯虎皮拉大旗的功底,陈阳若认第二,只怕这帐篷里头没人敢认第一。明明是他自己要去西王母国寻找不死药的线索,如今却变成了受当代天师的委託,身边几位同伴听到后面色各异,苗月儿面露微笑、徐弘远则脸色苍白,而张玉琪轻轻咳嗽两声,拿出天师府的玉佩,正色道:“確实如此。”
与玄门高真、佛门大德往来,姿態自然要放低些,语气谦逊些,实事求是,
如此方可令对方有好感。而对於江湖草莽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谦逊”二字为何物,有一分的本事便要吹成十分,没有底气也要强装出底气,这样才更易令人信服。
陈阳略显狂妄的发言已令马庆有些动容,当听到“天师之命”四个字后,即便他根本不认得张玉琪手上那有著古朴纹样的玉佩,但也再不敢对陈阳等人有所轻视。
“道长说西王母之国”马庆到底是读过些书的,沉吟片刻后,问陈阳:“可是当年穆天子西行之时,於崑崙闕造访西王母之处?”
“正是。”
“西王母果真在世?”对於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世人难免有些嚮往,马庆同样也不例外:“可在下往来湟中与雍州多年,却是从未听闻过有关西王母的消息。”
“若没有確切消息,我等也就不会来此了。”陈阳答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天师府发现了一具豹尾虎齿的户首,藉此得以確认了西王母之国並非前人捏造。如今我正准备与诸位同道一齐出塞,需要一位熟悉此地通往崑崙道路的嚮导,马老爷对於湟中十分熟悉,不知是否能帮忙引荐?”
听到有幸能参与到这样一件“大事”,令马庆兴奋得两眼直冒光,语气也因此有些颤抖:“在下——在下必然效劳。道长,你这便问对人了,此去崑崙山还有三、四千里,沿途凶险无数,在下恰好认识一位驼帮的老人,他曾经在这条路上往来过三四次,如今便在湟中!”
陈阳听后,復问道:“他可会说汉话么?”
“会。”马庆忙不迭地道:“除了汉话,他还通晓蒙语、回语等多种蕃语,
在这西北地界,有他在,交流不成问题。”
边塞之地,竟然还有这等人才?
陈阳见这人挺符合自己的要求,於是想要见上一面:“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此时应该在家———这样吧,在下这就带道长去见他,如何?”
“好。”
於是马庆忙点了几名隨从,带著陈阳走出了帐篷,一路离了城池,经过西边两座瓮城后,骑马找到一处牧场,里头有间漏风的木屋,一个鬍子白的老胡人正躺在里头呼呼大睡。
马庆直接大步上前,將老胡人从睡梦中摇醒过来,叫道:“塔叔,塔叔!”
名为“塔叔”的老胡人慢悠悠醒转过来,他揉了揉悍松的睡眼,双眼在对焦上费了几息的功夫,这才认出了马庆,懒洋洋地道:“这不是马少东家么?多少年没来找过我老塔了,今天是怎么的嘛,哪阵风突然把你吹过来了?”
塔叔年纪不小,鬍鬚头髮都已发白,却有著一对蔚蓝如湖水的眼眸,皮肤较常人更加白皙,鼻樑高,嘴唇薄,毛髮浓密。在陈阳的上一世,这样的外貌是十分標准的『白人”。
面对塔叔的阴阳怪气,马庆尷尬地笑了笑,“塔叔,这位陈道长要去崑崙山,想要找个嚮导,我立马就想到了你,所以特地带他们前来请你。”
“崑崙山?太远了,我年纪又大了嘛,不去,不去。”塔叔听到后,连连摆手:“你们还是另找別人吧,我还是在这里给人放羊牧马。”
“別啊!”见塔叔不大愿意,马庆连忙道:“这趟的费全由我来出,你只要愿意去,隨便开价,包在我马某的身上。”
听到这,塔叔的眼里闪过狡点的光芒,虽然还低著头,语气却有些鬆动:“
少东家是说真的?”
陈阳在旁摇头,“怎么能让马老爷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