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叔惊讶地看到前方骆驼的四蹄正迈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如有神助,车辆前进的速度因此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没多少准备的他,在欢喜之余又有些惊慌地叫喊:
“慢著些,慢著些,太快了不好赶车,容易翻的嘛!”
无奈之下,陈阳唯有放缓神行法的速度,好令塔叔能够自如掌控车辆。
饶是如此,待得夜间停下休息时,大半天的时间也已行出了近二百余里,这样一算,一月不到的功夫便能抵达崑崙山脚。
“原来你是会法术的嘛?”
白日里露了一小手后,塔叔明显对陈阳更加尊敬了几分。
他一边生火烤肉,不停地翻转著木串上的肉块,一边小心翼翼地道:“那法术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將车赶得这么快,心惊肉跳得很!”
其实陈阳一行四个都有道行,且每人都有足以技惊四座的绝活,搬山填海、
三钉四甲的妙法更给人意外惊喜,神行法在陈阳掌握的诸多道法之中,实在不算什么很了得的法术。
“这是中土一种专用於赶路的法术,若不是骆驼的脚步本身就慢了些,走太快又容易翻车,便是一天行个上千里,也不是难事。”
“学问虽远在中土,亦当求之。”塔叔感嘆了一句,將烤好的肉串递给陈阳:“来,尝一尝。”
陈阳接过焦香四溢的肉串咬了一口,看著微褐色表皮下火候刚好的肉质,细细咀嚼后说道:“软嫩可口,確实不错。”
“这是当然的。”
塔叔笑呵呵地挺起胸膛,自吹自擂道:“这是我老塔的独家秘方,別人银子来买,我都不给的嘛!一般人不知道我在里头加了什么—“”
“我想——.——你多半是加了鲜奶。”
陈阳仅以一句话便揭穿了秘方中最重要的一味原料,令塔叔的笑容瞬间凝结在了脸上。
“你特意选了母骆驼,所以,用的应当是新鲜的驼奶。”
陈阳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开口,“只是,骆驼这玩意儿的天性比较古怪,它只有小骆驼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分泌乳汁,与牛、马並不一样,你到底是怎么取到驼奶的?”
“道长对骆驼都了解得这么深嘛?”
塔叔惊讶地看了陈阳一眼,实话实说地道:“母骆驼只有闻到亲生小骆驼的气味,才会分泌乳汁,因为荒漠里乳汁十分珍贵,所以我就用特殊配置的药方来模仿小骆驼的味道,再用手法模仿小骆驼吸奶的动作,这样一来,母骆驼就会分泌乳汁了。这功夫很难练习,不然骗不到母骆驼。”
“在没有吃、没有喝的时候,这一招是可以救命的!”塔叔神秘兮兮地道:“也就是看在道长的份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白天拉车,晚上挤奶,可谓將骆驼的体力压榨到了极致,好在陈阳备了些丹药,再加上车上的乾粮与路边的草木,总不会令骆驼的体力消耗太过。
经过这一日夜的相处后,塔叔与陈阳等人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塔叔的確是一名优秀的嚮导,虽然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上路,却仍对路况很有把握,对於路边见到的事物更是熟悉,可如数家珍般將一些中原地区难以见到的风貌、简单易懂地讲解给眾人听,閒暇时,也讲述了他自己颇富传奇色彩的人生经歷。
塔叔本是崑崙山附近游牧部落的一员,因为不甘就此碌碌无为,便於年少时出来闯荡。
他千过许多活计,不仅有白道上的营生,还曾干过一段日子的马贼,只是终究狠不下心肠,干不了杀人越货的买卖。
在一次打劫中原商队之后,还年轻的塔叔因为不忍杀害无辜,於是偷偷地放过了一名被俘的年轻汉人,且与其一同拿了些財物,趁著夜色逃离。结果,一连被马贼追击了上百里,靠著躲在旱獭洞里、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后来,他与年轻汉人结拜为兄弟,还加入了年轻汉人组织的商队,与其一同跑商,往关中地区贩马。
这么一千,就是半辈子。
那位他救出的年轻汉人,自然也就是马庆已经逝去的父亲。
所以见面的时候,塔叔才会称呼马庆一声『少东家”。
听到塔叔的这段故事,几人各有所思,陈阳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会沦落到牧场,靠著给人牧马放羊为生?”
“你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还是我那短命的兄弟教我的。”塔叔露出怀念神色:“少东家有他自己的班底,再加上商路也跑熟了,自然用不上我了。其实,他也曾提起过要我去雍州养老,只是我拒绝了嘛·我还是喜欢在这边塞过活,逍遥自在。既然我不曾帮他家做事,自然也不能收他家银两。”
“虽然收的银子多,但我不白收。”塔叔接著道:“我敢说,全湟中,没人比我更熟悉崑崙山。”
既然如此,索性在赶路中无事,陈阳询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过西王母?”
“西王母?”塔叔有些错愣,仔细地想了想后坚定摇头:“没听说过!”
“啊?”张玉琪、苗月儿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担心:“塔叔是崑崙山附近长大的,他都未曾听说过西王母,我们这趟去会不会扑个空?”
“你们先別急。”陈阳倒也没显得有多失望,“西王母是我们中原人的叫法,或许塔叔的部落对其人另有称谓也说不定。塔叔,你有没有听说过崑崙山上有神仙?”
“这个当然有啊。”塔叔笑眯眯地道:“崑崙山是我们部落的神山,传说那神山里头,有一座好高、好大,由玉石建造的宫殿,宫殿里头住著一个好厉害的天神。天神开心时,草原上就开满鲜,天神伤心时,草原上就下大雪。天上的神鹰是她的使者,崑崙山下的湖泊是她梳妆的镜子·——”
“你看。”陈阳对眾人道:“或许这位天神便是传说里的西王母,而那座玉石建造的宫殿,也与西王母之国擅用玉器的故事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