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尊天然石佛端坐,净高十余丈,正手握经卷,平视前方,身边有佛龕四排,
供奉著应真造像四十八种,就在石佛之前,地面摆有许多把交椅,有的上头坐了人,有的上头则空空如也,坐著的那些,无一不是白莲教派出统帅一方、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有一些,还是“罗道人』的熟面孔,正位於前列。
白莲教脱胎自佛门净土宗,眼前这大石佛,也可以看作是无生老母千方化身中的一种,早在创教之始便存在於这里。
白莲教教主叶乾元,身材魁梧,穿著一身绣有金线的华贵白袍,正背著手站立於石佛面前,他的身姿挺拔如一棵老松,虽已是甲之年,偏生精神翼,披散著的长髮乌黑如墨,面上几乎没有皱纹,乍一看,还以为只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
在见到“罗道人』的身影后,叶乾元转过身来,“罗真人』与殷夫人连忙射身回礼,口中问候道:“属下(妾身)恭问教主圣安!”
虽然还没有造反成事,乃至於只是在齐鲁之地横行,但这位叶教主的派头却是一点也不小,与世俗间皇帝几乎有的一拼。
叶乾元面对二人的问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起来吧——既然人已到齐,
也就不用再等,咱们这就开始议事。”
“教主。”旁边一位白髮苍苍、显然上了年纪的白莲道人听到这话,疑惑地开口问道:“此次要议的事情关係甚大,这座位分明还空缺许多,要不再等等吧?”
“不必再等。”叶乾元十分冷漠,“那些还没有来的,以后也都不会来了各位最近也收到了风声,朝廷將要对咱们教门下手,为此还请动佛门,率领黄河两岸有头有脸的修士助阵,先大军一步攻入青州——-正因如此,那些还没有来的弟兄,都已被彼辈所杀。”
此话一出,本端坐在交椅上的眾人难免惊讶,纷纷转头看向四周,发现有人坐著的座位,竟只占总数的一半不到。
先前提出疑问的白莲道人软倒下来,愜证地道:“短短几日,竟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到了这般田地—”
“教主说得不错!”一个身上多处受伤、缠有许多绷带的人说道:“我正是从那些人的追杀下得以倖免,此次中原地界的几个老和尚一齐出动,还带上了一些与其交好的修土,其中有一位年纪轻轻、样貌清秀的道姑,这人看著柔柔弱弱的、却使得一手强横无比的好雷法。老庞就是在我面前,被这女子从天而降的一道神雷给活生生劈成了焦炭,当即魂飞魄散!”
“是么?你可曾看出此人雷法的来路?”叶乾元皱著眉头,询问道:“是神霄派的路数,还是清微派的路数?”
伤者回忆了一番后,答道:“稟教主,似乎不是神霄派的路数,也似乎不是清微派的路数,却又偏偏同时具备此二者的影子,仿佛自成一派。除那女子之外,还有些硬点子,好在咱们地盘多,那些人只得分散著出击,这才给了我们逃脱的空当。”
叶乾元此刻转过身,看向某处一个將身体隱藏在阴影之中的人,问道:“大师,你是佛门出身,可知道这与佛门交好的道姑是什么来头?”
阴影中的人被叫到名號,只得从座位上缓缓站起陈阳见到,此人的模样虽然与先前有著天差地別般的不同,却仍被他一眼认出一一正是曾与陈阳有过一面之缘、疑似上演了苦肉计,被派往白莲教內打探消息的玉荣和尚。
玉荣和尚眼下已经长出了头髮,换下了僧衣,穿著打扮与白莲教內的人士几乎相同,唯独气息还是与之前那般,並没有太多的改变。
摸了摸一头短髮,玉荣和尚答道:“教主,我对这道姑没什么印象,她应该是近来才出现的人物。”
“是么?”叶乾元道:“那就麻烦大师,寻盟中同道打探一番消息,查一查此女的底细。”
这里的“盟”,自然指的是齐仙盟,也是陈阳的老冤家对头。
白莲教与这匯集了天下间许多江湖术士的奇特盟会,有著难以说清的特殊关係,便连白莲圣女也是齐仙盟內的一位尊者,地位非凡。
陈阳坐在属於『罗道人』的交椅上,默不作声地旁观著事態发展,心道照这么看,玉荣和尚倒是成功获得了这教主的信任,果然有些门道。
“还有。”叶乾元又道:“既然你对中原地界的人物十分熟悉,不如跟大家讲一讲该防备哪些人。”
“是。”玉荣和尚说道:“除却此女外,佛门的几个首座也不得不防,还有——便是那新近来到中原地界的搬山派掌门,陈阳、陈宗光了—”
我陈某人如今也是有些名气了—偽装为“罗道人”的陈阳心中略微自得,
接过一旁侍者端来的茶水,道了声谢,正准备润润嗓子,却听到叶乾元道:“哦?大师说的这名字,本教主好像在哪听过。莫非就是那浑號为『陈扒皮”的搬山道人?”
“正是此人。”玉荣和尚正色道:“姓陈的精於算计、奸诈狡猾、奇谋百出,不仅身手过人,手段也十分毒辣!此人最擅长敲骨吸髓,若是不慎落到其手中,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噗”的一声,陈阳將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好在他面前此刻並没有坐人,
省了不少麻烦。
擦拭了一番嘴角,陈阳心想,自己的名声何时变得这般坏了?
这个玉荣和尚,分明是因为私人恩怨,所以在誹谤他陈某人!难不成,还会有其他人同意这傢伙的看法?
在场与会的眾人中,有一些人在听到玉荣和尚的话后,竟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
“我也听说过这陈扒皮!据说此人有个喜欢剥皮抽筋的怪癖他在南边斯混的时候,仙盟吃了这人不少亏,彭玉蛟那娘们,就是折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