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月儿脸上暗藏的沮丧之意,仿佛冰雪般消散,重又笑得明媚起来,“好!”
接下来的几天,陈阳除却例行的修行外,便是在教导徐弘远等人道术符法,
同时做些护山大阵的先期准备,用上掘子甲换下来的爪子,总算將整个门派的搬山法都备了齐全,如今是越发有玄门气象,不再似先前那般有些江湖草莽的气息。
不知不觉间,上元节已然过去,在这寂静的抱续山上,虽没有什么热闹的灯会,但眾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倒也很是温馨。翌日,陈阳换上了一身苗月儿亲手缝製的新道袍,戴上了浩然巾,相貌也算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次前去武当拜山,乃是正式出行,带了不少东西、又有还未抱丹的苗月儿跟隨,驾驭遁光多有不便,所以,陈阳便牵来骤子套车,打算以老法子前往武当。
除却行云丹外,还將先前自崑崙处搜集而来的旧西王母国方术编纂成册,打算与其一同奉上。到时,有此等重礼,自然不愁武当掌门扶摇子闭门不见。
当然,搬山派有搬山派的事情,而张玉琪所代表的天师府之事能否成功,就与陈某人无关了。此行,他不过是个引荐的中间人而已,最大的自的,还是去人家那里,拐请个玄龟回来镇场。
运起了神行法,陈阳亲自赶车,令骡车在道路上疾速行驶之余,也十分平稳。以他如今法力,对於这赶路之法,已是驾轻就熟,他亲手改造的车辆,不惧道路崎嶇的原因便在於,这车的原身,其实是来自於赤眉盗魁的卸岭器械,此车被收入仓库后,陈阳时不时地抽空修改而来,外表看似普通的骡车,其实內中另有妙用。
抱犊山距离武当山的路途不算遥远,陈阳又有自家神行法的助力,早上出门,临到黄昏夕阳西下时,已然能远远观望到这座高耸入云的“治世玄岳”。
玄门最为讲究的便是“三元节”,正月十五是一年里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故而上元节也被称之为元宵。
例来,每逢上元节的时候,武当便会在滴水岩中祈福,同时有不少信者与会。如今上元刚过,前来参会的信眾有不少滯留於此,还未离开,路上可见到许多车马,令本就不算宽的道路,显得越发狭窄。
见天色已经不早,於是陈阳决定,就在附近找个旅店休息一晚,待得明日一早再送上拜帖、正式拜山。
沿途中,所见的旅人无论是否出自玄门,大都是一身道袍装扮,可见此地道教文化之盛。投宿之后,夜间休息时,陈阳还从旁人的閒聊中,了解到滴水岩祈福之事。
原来,这滴水岩始建於唐朝,如今亦有敕建。其本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
向阳平坦,坐东朝西,面阔五丈有余、高三丈,两侧泉水充沛,为三级方整石崇台,洞內深处崇台之上,还有看唐朝的古殿遗址。
滴水岩的两侧各有首,最为奇妙之处,在於千百年间不停滚落的颗颗水滴。走进洞內,绕行在石殿背后,可见洞內的岩壁顶部湿漉漉一片。一滴滴小水珠不断从顶部石缝里往下滴,不偏不倚落入地上的无数小水潭,滴答声响不断,
这即是滴水岩名字的由来。
於其中,供奉的乃是一位独特神灵一一黑虎大元帅。传闻九天盪魔祖师还未入道之前,本是静乐国太子,其初到武当修行时,有乌鸦引路,黑虎巡山,每有邪魔外道侵犯,由乌鸦通传信息,黑虎则將其制服,这样才令在莽莽森林中修行的盪魔祖师安然无恙。等其得道升天后,便普封乌鸦为“灵鸦”,黑虎为巡山大元帅。
至於这到底是后人的编纂,还是真有其事,便尚未可知。
但这玄奇之事,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妖鬼神魔,不过存乎人一念之间。有了香火供奉,假的也是真的。没了香火供奉,真的也是假的。
深山周边,夜间没有什么消遣,入睡之前,眾人便聚拢在一起閒谈,那讲述此次滴水岩祈福之事的人,显然有些说书的天赋,讲述起当时的场面时,显得绘声绘色。
“..-你们不知道,上元那日,黑虎大元帅可是显灵了!”他神神秘秘地道:“便连执掌这一次仪轨的武当山道爷也给惊动了!”
“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见成功引起了眾人的好奇,那人面露得色,这才继续讲了下去:
“滴水岩那边顶上,不是有两个首么,那一日啊,这两个首莫名地从口中流出泉水,源源不断、在地上匯聚成了两道清泉。而受供奉的巡山黑虎元师,
则忽然口吐人言,称有妖魔在山中作怪,搅乱了泉眼,这才使得滴水岩內出现异状—那两个首啊,原来是在示警!”
“可你说,这黑虎大元帅早不讲、晚不讲,偏偏在武当道爷带著大家祈福的时候说出这个消息,顿时令许多人受了惊嚇,有些人害怕的,还恨不得直接连夜从山上逃出去。有小道消息说,山上正在赶人,一些前来修行的居士,也都被请下了山!”
陈阳心道,怪不得路上这般堵,原来是这个原因。
武当虽是道门重地,却也靠近深山老林,僻静之中生出些什么精怪来,也並非什么稀奇事。
既然有黑虎元师示警,想来,捉住那幕后捣乱的傢伙应不在话下。这地方可不比神农架林区,敢在九天盪魔祖师的道场放肆,也不知该说这妖魔胆大、亦或者是倒霉?
只不过,这样一来,如今武当不接待外客,似乎陈阳这次拜山,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算了,来都来了,且不管会不会吃个闭门囊,明日还是先上门问一问再说。
就在这时,谈论的眾人逐渐觉得困意上涌,准备各自回到房內歇息。忽然,
已经关闭的旅舍大门,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叩击声。
“谁啊这是?大晚上的。”门板已经堵上,再打开很是费事,於是旅舍主人凑到门前,询问道:“有何贵干?可是要住店么?”
外头敲门的傢伙並未答话,反而敲击声越发急促,动静越来越大。甚至令紧闭的门板连同那一面墙壁,都跟著微微颤抖起来。
“別敲了別敲了,仔细敲坏我的门。”
旅舍老板无奈地去开门,后方陈阳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然改变,重瞳法眼之內,已见到门外有道暗藏血光的浓烈煞气,丝丝缕缕不断渗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