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窒的动静,有些像是老鼠、又或者野猫。
接著一块瓦片从上方被人揭开,露出巴掌大小的空洞,就从这狭窄的空间,
竟有人硬生生地挤了进来,轻巧地落在地上,
这人的身形十分奇特,全身上下不过三尺长短、形容短小,正如那水滸里的武大郎一般,乃是名副其实的『三寸丁』。若不是頜下有著同样短小的一缕白须,恐怕旁人见著,还以为此人是个年幼的孩童。
静悄悄地潜入了客房后,这矮个飞贼似乎也並不想对陈阳二人不利,而是摄手摄脚地来到了堆放著行李的桌边,起脚,以小巧的手掌朝著桌上的一个小瓷瓶捞去。
眼见得瓷瓶就要到手,矮个飞贼的眼中忍不住现出些喜悦,忽而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近在尺地响起:“道友自城外茶摊开始,一直跟在我身后,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打这瓶丹药的主意么?”
被陈阳这么一嚇,矮个飞贼猛地跳起,一蹦三尺高,怪叫道:“啊呀,骇死我了!”
飞贼扭头一看,方才还在床上打坐的陈阳,不知何时已摸到了他的身边,同样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让他没有一点察觉。
若是陈阳有心取他性命,根本轻而易举,有这说话的功夫,已將其项上人头取下。
原来这身材短小的飞贼也是个有道行的,这才能以这精妙的潜行功夫进入到客房之內,且不触发陈阳的一切布置,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殊不知其行踪早早地便被陈阳掌握。只是为了知晓其目的,才假装没有发觉。
“道友的轻身功夫好生了得———.”飞贼乾笑两声,並不敢直视陈阳,只偏著头道:“实不相瞒,我这人天生有个好鼻子,下午从道友身上闻到了阵丹香后,
便心痒难耐,故而特地前来借上两颗尝尝.“
“借?”
徐弘远也醒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站在陈阳身后。
他已將熟铜棍握在手中,此物是陈阳早先爱用的物件,如今经过重新炼製后,就被赠予了徐弘远。此物既可作为洛阳铲与旋风铲的长柄,同时也能充作防身兵器,用处多多。
“岂不知,不告而取是为偷!”
徐弘远的斥责声里,矮小飞贼很是光棍地笑了笑,“这位道友早就发现了我的行踪,这又怎么能算是不告而取呢?”
“强词夺理!”
大怒之下,徐弘远提起熟铜棍,就要给眼前这不识好岁的飞贼一个教训,却被陈阳所阻,只见他对那飞贼道:“些许丹药,並不算什么珍贵之物。道友若想解馋,跟贫道说上一声也便是了,何必深更半夜来做这梁上君子?”
说话间,两眼已然变成了重瞳形状,散发著淡淡金色的目光,莫名令那矮小飞贼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哈哈,回答道:“这—別人送的比起自己拿的,到底少了些滋味。”
“你也是阴神级数的修土,比之寻常通法者的道行高上许多,何必做这偷鸡摸狗的差事?”
阴神?徐弘远微微一愣,他知道,阴神也就是弱些的元神,若没有掌握玄门的金丹之法,有了这以自身神魂结合精气而成的阴神,已可算是通法者中少见的好手。
若是陈阳刚才不阻止,徐弘远一棍下去,还真不一定能在对方手上落得个好到时被这其貌不扬的傢伙戏弄一番,丟的仍然是他搬山派的顏面。
陈阳伸手虚虚一握,便將瓷瓶凭空摄起,送到了飞贼面前,略微展现了一手精妙的搬运法:“这瓶百补气丹,便赠予道友了。”
“恭敬不如从命。”矮小飞贼喜出望外地將瓷瓶捧进怀里,在他那小个子的衬托下,原本只有巴掌大的瓷瓶也显得壮观许多,他抱著瓷瓶作了个揖,
道:“我便在此谢过了。”
矮小飞贼猴急地將瓶盖打开,將其中一颗丹药丟入口中,紧接著眯起眼睛露出陶醉神情:“对对对,就是这个味!便是终南山那全真老道炼製的灵丹,怕也不过如此-隔著一条街,我都能闻到这香味,敢问道友是玄门哪一支的传人?
看这手艺,应当是丹鼎派的高人,可听口音,却像是打南边来的。”
被矮小飞贼惦记的丹药,正是升级了配方的补气丹,其中更是混入了苗月儿所收集的百蜜。
此物內含百精华,天然有看一股淡淡的幽香,经过兽耳精铜炉的炼製后,
內蕴灵气之丰富,远胜陈阳先前炼製的那一批。此次前来巴蜀,苗月儿特意为陈阳准备了三瓶,谁曾想,才刚到汉中,便送了一瓶出去。
想到这里,即便知道自己並非眼前飞贼的对手,徐弘远也仍是有些敌意,同时心中也难免纳闷一一他跟隨陈阳也有了一段时日,深知这位师尊的脾性实在算不上大方,面对寻之人向来是不留情面,为何偏偏对眼前这人网开一面?
难不成,师父是见此鹰样秉丑陋,所以生出了些隱之心?
还是说,这瓶丹药其实是师父给这飞贼的断头饭,等这鹰享用完,便是將其了结的时候?
徐弘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阳则道:“好说,贫道乃是搬山派,並欠玄门正支。”
“啊?搬山派?这么说,咱们算得上是一个行当的。”矮小飞贼直了眼晴:“这怎么可能?搬山道鹰何时有了炼丹的手艺?莫欠这玩意是从哪个大斗里摸出来的?既然如此,不如带兄弟一起见见水?”
正所谓风生水起,有水便有財,见水便是发財,道上的黑话自然便只有道上的人才懂。
“今时不同往日,这丹药的確是我们搬山派自行炼製的。”陈阳对这矮小飞贼,不知为何,表现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耐心,“不知道“又姓甚名甚,住哪座山头?”
矮小飞贼则道:“在下是关中燕子门的,因有一招空空妙手,被道上的兄弟唤元李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