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有可能,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事实已不可考。”
陈阳继续说道:“不过这修栈道的法子,同样也是卸岭器械的一种。一些古墓修建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道路断绝,凭藉普通方法无法抵达时,他们便会用这类似栈道的方法,后来又演变成了登天梯,到用时只需朝著山上一掛,根本不需凿洞那般麻烦。”
陈阳感慨道:“有人说卸岭力士源自赤眉军,又有人说源自霸王项羽,照这么看,其实还能再往前推至百家爭鸣之时。另外几派的传承,大约也是如此,像那发楚王墓鞭户雪恨的伍子胥,也可以算是咱们的前辈。”
说著,他又看了对此表现得兴趣寥寥的李猴儿,补充道:“便是飞贼,也有著诸如『鸡鸣狗盗”的典故。”
“若这『五丁开山』一事是真的。”徐弘远道,“恐怕蜀王要迎接的金牛,
也绝不简单。”
“无数故事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早已失去了其最初的样子。”陈阳道:“想要探究陈年旧事,恐怕只有设法將其从故纸堆中真正发掘出来,不为求財,只为还原歷史真相。若是咱们这次入蜀,能够找到蜀王墓,或许可以有发现。从古至今,古蜀国的王陵至今也还没被找见过,甚至於,连此国的记载也多记录於秦简之中。”
“光是蜀中一地,就不知有多少座山。”李猴儿在旁插嘴道:“想要在其中寻到蜀王墓,更谈何容易?只怕费一辈子也难有发现。”
“这你就是外行了。”
陈阳与徐弘远相视一眼,笑了。
“不是什么山都可以埋葬王侯的,巴蜀之地虽然崇山峻岭无数,但其中可作为王侯陵寢所在的不过几处,若是懂得寻龙之法,知晓如何辨別形势,想要找到这蜀王之墓,亦非不可能之事。”
李猴儿奇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搬山道人还会分金定穴?”
“好叫前辈知晓。”徐弘远略有些骄傲地道:“我师父如今得传《撼龙经》、《疑龙经》、《葬法倒杖》,正是身兼搬山摸金等诸派之长,这世上便没有他找不到、开不了的斗—只是我搬山派如今的重心在修道长生上,寻常小斗已不放在眼中。”
“那蜀王虽说浑蛋了些,好岁也是正儿八经的一方诸侯,他的墓也算是小斗么?”李猴儿有些疑惑,“若真找到了他的坟墓,內中金银只怕享用不尽吧?”
“金银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用处?”徐弘远摇头道:“搬山道人跋山涉水、刨土掘坟,为的是寻访不死长生之法。”
“在死人堆里求长生·—”
李猴儿嘴笑道:“岂不是南辕北辙?远不如拿些金银差来得实在。”
徐弘远被对方抢白的语气一室,正想著强调一下那些上古仙人留下的洞府遗藏有多贵重,而那些特殊的墓局之中又会养出怎样的灵物但转念一想,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跟这追求完全不同的偷儿多嘴多舌?
总归大家只是暂时同行,等將这趟巴蜀之行完成后,到底是要分道扬的。
於是,徐弘远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夏虫不可语冰。”
这徒弟多少还是有些用处,像是有些话,若陈阳自己说出来,难免就显得有些像是自卖自夸。而换作是从徐弘远的口中说出,他本人则现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无形间便增添了许多说服力。
对於蜀王之墓,以陈阳如今的手段,確实有著一定把握將其找到,但问题是值不值得为此耗费时间。
比起上古小诸侯的陵寢,去见识一下张家那位老祖天师留下的三五斩邪剑不是更重要得多?
说说闹闹,总算使得旅途没有那么无聊,而亲自用脚走一走栈道,体验也是完全不同。
像这等错综复杂的险要地形,若只是用遁法飞掠过去,那就太无趣了。
脚踩在不知多少年前的木板上,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哪怕是行差踏错一步,都有粉身碎骨的风险,经歷这么一段旅程,无疑也是对自身心性的一次磨链。
修行修行,不仅要修,更加要行。
所以,整个在栈道上的旅途,陈阳不仅没有运用遁法、便连常用的神行法也没有使出,只如常人一般靠著身手將其征服。
如是,过了小半月,陈阳一行终於离开了栈道,正式进入了蜀中。
此行的目的地仙剑派位於峨眉山,在巴蜀的西南边缘,故而要抵达那里,还要斜穿整个巴蜀盆地。
经过了栈道后,来到了號称天府之国的广平原,再没有之前那般锻链人的地形,脚程无疑可放快一些。而在此之前,辛苦了一段日子,风餐露宿了几天,
自然要找个地方休憩。
陈阳等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而同行的李猴几则早已忍受不住,主动提出要在前方城中歇一歇脚。
走多了崎嶇的栈道,便连平时常见的大路都显得舒適了许多,眾人走在路上,还未进到城內,就见到前头有群穿著黑色劲装的人將道路阻断,神情肃穆地拦在正中。
见到陈阳一行三人风尘僕僕地前来,还都是道装打扮,他们也只是面色傲慢地对几人道:“唐门办事,此路不通,閒杂人等速速离开!”
“嘿,这路难不成是唐门开的?”李猴儿是个不服管的个性,被陈阳带在身边文憋闷得很,眼下见这些人如此无礼,当即跳脚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官府么?竟敢私自封路?我今日偏要从这过去,你待怎地!”
唐门的人在巴蜀地界上横行霸道惯了,平日里极少见到如李猴儿这般气焰器张的样子,於是大声嘲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侏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跑来跟我们叫板?”
李猴儿生平最恨別人说自己是侏儒,闻言当即大怒,涨红著脸,不管不顾地便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