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要藉助身法逃脱,却发现脚下仿佛被灌了铅般沉重,又欲喊陈阳等人帮忙,喉咙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发不出一丁点的声响。
耳旁传来的镇魂铃声,则越发清晰,令他越发觉得昏昏沉沉。
“不好,这地方果然有些古怪,几个守门的也这么不好对付——”
青铜神將冷硬的面庞,斑驳的身躯,於阴暗中显得尤其可怖,见缚鬼索已被甩出,眼见得就要將自己套住,李猴儿总算是灵光一闪,於心中疯狂念道:“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缚鬼索在即將够到李猴儿、距其仅有数寸时恰好止住,
而几名前来围捕的青铜神將保持著方才姿势,仍停留在半空之中,面无表情地凝视著这老飞贼。
甬道周边並不见岩石、土壤,仿佛处於一片虚无之中,唯有脚下踩著的地方才是实处,李猴儿心道,若是被这东西套个正著,也不知会被带到哪里这样一想,心中越发慌乱,反正《净天地神咒》也记不清了,他乾脆便只重复著陈阳教的两句,一边默念著,一边快步赶往甬道尽头,使出了浑身解数。
大约是因为他念的咒文不全的缘故,六丁六申神將虽然没有继续出手,却也没有离去,而是亦步亦趋地紧隨其后,无论李猴儿的身法再怎么迅捷,也根本用不开这儿个看似笨重的青铜身躯。
“这地方可真是”李猴儿一口气直直地冲至甬道底部,见到了陈阳等人的身影后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怎么走得这般快,也不等等我,
我险些叫那六丁六甲神將给拿住—你们瞧·—”
他回过身,指向追逐自己的青铜神將,然而手指对著的方向却是空空荡荡,
並无一物,只好乾笑著將手收回:“那几个走得倒快——
方才还被奚落修为不够的柳眉,见这小老头一惊一乍的模样,轻咬著唇低下头,肩头一抖一抖,似是在发笑。
“就知道你要惹出事来。”这时,陈阳开口道:“要过这一关,最重要的便是心性,你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想必是半途就將《净天地神咒》尽数忘了,靠著那两句真言保命吧?”
“果然瞒不过你。”李猴儿挠了挠头,“好在是有惊无险——-不说这个了,
接下来这里又是什么名堂?从外头看,这戒鬼並也不算多大,怎么里头却是別有洞天,仿佛无边无际?”
“因为戒鬼井连著的並非是鹤鸣山的山腹。”燕蕴斋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祖天师將剑下所斩诸鬼邪的残余精气聚集在一起,才化为了此处鬼域般的秘境—”
“燕真人的意思是说,这是个阴曹地府般的地界?”李猴儿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我说这甬道四周的暗处怎么有些奇怪—.“
“阴气所聚之地,又被称作中阴界,常居此地对肉身有害。”陈阳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完成了这趟差事,早些从这退出去。如今距离午时,
应该已不到一个时辰。”
“时间是够的。”燕蕴斋指向甬道尽头通往的一处大殿,道:“镇魔台就在此殿之后。”
陈阳放眼望去,只见这座大殿的牌匾上写著三个古朴篆字,正是“封幽殿笔法遒劲,暗合符道,令陈阳越是琢磨,越觉得博大精深。
钟铭身负降龙木剑匣,在陈阳身旁小声道:“相传,这三个字正是祖天师亲笔。”
原来如此,是张道陵亲笔,怪不得有些玄妙。此番入殿还有要事,没空在这磨磨蹭蹭,陈阳便取出纸笔,借重瞳法眼临摹下这三个大字,將细节处描绘得纤毫毕现,却还是少了三分神蕴。
郑重地將这副字收好后,陈阳等人跨过门槛、进入了这堪称戒鬼井核心的大殿之中,抬头看去,只见穹顶上方,绘製有隨时间流转而发光的二十八星宿图,
配合著圆形的穹顶,暗合所谓『天圆地方』之理。
“这味道—”
陈阳嗅探了一会,肯定道:“是硃砂,而且是最为上乘的鬼仙硃砂,其中应该还掺杂了些其他东西,这才会令其灵光隨时间变化—-对了,
是蛟血!”
见陈阳立即便说出了穹顶壁画所用的材料,燕蕴斋面上闪过奇异之色:“陈掌门说得不错,这二十八星宿图正是以硃砂混蛟血绘製,以此模仿周天星斗,来压制殿中的阴煞。”
他又指向殿中一口悬浮在水中的青铜巨棺,池边有八只玄龟,各自背负著一条锁链,从那巨棺当中穿过,並將其牢牢绑住。
玄龟的模样各不相同,申壳、爪牙、乃至於毛髮神態都清晰可见,只是靠得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几只玄龟也是以青铜铸成。
“而这被寒铁锁链穿过的巨棺,里头盛放的便是鬼王的无头尸身。”燕蕴斋介绍道:“祖天师当年降伏了八大鬼王,为避免其死灰復燃,就以斩邪剑取走首级,与尸身分开埋葬。封幽殿中的是尸身,镇魔台下的则是首级。”
“尸首分离,確实是镇压凶灵的好办法。”
陈阳点了点头,面色却有些不自然,
原来,见到这口明显不凡的青铜巨棺之后,他就有些心痒痒,忍不住想著將其打开来看看。
大概这也算是身为搬山道人的通病。若不是燕蕴斋就在旁边,只怕陈某人此刻已经上手,看看那传说中的鬼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一一既然有尸身,想必是与寻常鬼物不同,真正炼成了实体。
李猴儿见殿中只有一口青铜巨棺,有些疑惑:“不是说总共八大鬼王么?为何这殿中仅有一口棺,其余的呢?”
“道友有所不知。”燕蕴斋解释道:“那八大鬼王的尸身,俱在这一棺之內听到这话,陈阳眉头下意识皱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