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面色一变,才刚生出的法力,转瞬间又消失不见,连带著才用出一半的手段也化作了泡影。
仍保持著出招的姿势,赵岳愣了片刻,而那青衣女子仍站在远处与其对峙。
这时,赵岳才得以看清其容貌,果然是肤若凝脂、唇若涂朱,黛眉云鬢之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清冷而又动人。
“哈哈—”感受到禁制已经再度生效,又变回凡人的赵岳乾笑两声,“適才相戏耳。”
言罢,也不管先前为父老乡亲报仇的豪言壮语,转过身又冲入了杉树林內狂奔。
一身法力时灵时不灵,真叫赵岳难受无比,好在刚才禁制出现的片刻鬆动,
令他的体力得以恢復,再不如先前那般焦渴,否则,只怕跑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气力。
一边逃窜,赵岳在心中纳闷道:“师父他老人家的戒法,平日里看上去也不过如此—怎么偏偏用到我身上,就十分之灵验?”
也跑了这么久,不知那女子是否追了上来?
想到这里,赵岳又回头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反倒更让他嚇一跳,险些魂飞天外。
原来那青衣女子双脚离地、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在空中,借著一道阴风飞遁而来,现今已在自己脑后。
原本盼望著能帮忙稍微遮掩一二的周围树木,並没有半点作用,因这青衣女子能在空中飞遁,对下方形势可谓一览无余。
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奈何眼下禁制发作,便是想回身拼命也无计可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如之奈何?
喉·——·
心中又生出悔恨,赵岳下意识嘆了口气,隨即惊喜地发现自己又可以运起些许法力。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正是要用心中的悔恨与反省,才能解开师父布置在气海的禁制。
这点法力多半也维持不了多久,机会稍纵即逝,需得立即出手!
赵岳眼神一冷,不再敢有任何废话,他决意抓住眼前的机会,重创那纠缠不休的邪崇。
玄门修行,或以烹铅链汞为出世。或以存思观想,默朝上帝於三天。或以链度济幽,超拔幽魂於九地。或以呼神召將,佩符篆以號真人。或以提气开关,运精气而称妙道。或讽诵经文而勤劳礼拜。或炮製丹药而救病医疮。或炼服食以望飞升。或效阴阳而行採取。或鼎器中呼吸,以神运真铅延生接命。
全真乃至於整个丹鼎派,相较於符篆派,更加注重於自身的性命修为,奉三教圆融、识心见性、独全其真为宗旨,在经义中杂了儒、释二家精要,因此,
虽在符法上造诣不深,修为根基却是十分浑厚,乃至於寻常手段施展出来,亦有著不同寻常的非凡效果,而这,便是戒法的作用。
若是以陈阳前世的说法,便是一者注重机制,而另一者则注重数值。
凝神气穴,栽培祖气,温养先天,致虚极,守静篤,纯一不二,神藏无极,极而太极”
口中默诵著真言,赵岳猛地转过身来,双手各掐法诀,只见其灵台处焕发一道浩然神光,隱隱化作一只天眼。
被这天眼注视到的瞬间,青衣女子浑身一震,忽然发出尖叫声,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上瞬间布满钢针一般的尖毛,清冷的面庞转而变得无比挣,再不能如先前那般在空中飞遁,而是直挺挺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
全真戒法讲究的是抱元守一,六根清净,五臟安和,从而以戒、定、慧,而降伏身、心、意。虽借鑑了不少佛法,但玄门本就是凭藉著归纳总结髮展至今,
从不墨守成规。再者说,昔日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如今指不定是谁借鑑了谁。
赵岳此刻使用的,正是无相法门清虚神眼,传闻至极精深处,可破一切神通术法。
眼下这青衣女子正是中了这天眼所发的神光,施展不了神通,方才现出了本相,她正是陈阳追寻的上古旱魅,已经流窜到了洛阳以北的部山。
这旱凭藉看一身强横法力,已袭击了数个山野村落,其中无一生还。今日误打误撞下,才与苦行到此地的全真道人赵岳碰面。
被天眼破了神通后,旱魅表现得有如凶猛野兽,她从砸出的坑中纵跃而起,
便挥舞著数寸长的利爪,朝著赵岳面门处狠狠抓来。
受到法眼克制后,施展不了神通,就只有以体魄相搏,这正是赵岳所想见到的一一既然他自己的法力时灵时不灵,那就乾脆叫对方也施展不了神通,各自凭藉拳脚做个了断。
龙门律宗注重戒法,但也略懂得些拳脚,虽不像武当那般有著极为上乘的化劲功夫,但用以对敌却是绰绰有余。
面对旱魅抓向面门的一爪,赵岳顺势向后仰倒,於电光火石间提起双脚,用尽全力地端在对方胸腹之间,当即將其踢得倒飞出去,一连撞断了十余棵碗口粗的树木。
“此番离山修行,道爷却是身无长物,不仅没个防身的兵刃,甚至就连符也没个一张。”赵岳扭过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然就凭你,也配与道爷过招?今日我便跟你拼了!”
目光警惕地望向旱魅所在之处,即便心中知道不大可能,赵岳仍盼望著对方在刚才那一击下倒地不起,虽然说了狼话,但实际上,他的法力已再度失灵,仓促间已无法再施展出那破法的神眼,接下来唯有死战。若不幸死在这邪祟手上,
以他的修为,足以令对方的道行再上层楼。
到时候,生灵涂炭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部山一地。
不多时,旱已再度摇摇晃晃地站起,显然方才那脚並未令其伤筋动骨,眼见得又要斯杀一番,忽而平地里一道雷声炸响,从赵岳身边,险而又险地擦过一道耀眼雷光,伴隨著龙吟虎啸,风雷齐聚下,直直地轰击在旱身上,將这才起身的凶物又给炸飞十余丈。
“斩妖除魔正是玄门之责,贫道特来援手。”陈阳自远处缓缓走来,指间仍残留著尚未熄灭的点点雷光,衝著赵岳抱了抱拳,笑道:“在下搬山派,陈宗光,不知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