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九节菖蒲以紫为最上品,服之可通九窍,於世间灵草中算是少见的珍品。”陈阳心想,“用这东西上门拜访,礼数自然是足够了-只是,有些捨不得啊—.”
陈某人有时就是如此彆扭,简单的礼物觉得寒酸,真找著了贵重的东西后,
又抠抠搜搜起来。虽然这一朵紫九节菖蒲尚未到手,陈阳却已將其视作囊中之物。
但也没有著急下手,因为陈阳知晓,草药精怪这类天生地养的宝贝,必有守护,其常年与这紫九节菖蒲作伴,气息相互浸润,早已难分彼此,蛰伏在附近,轻易难以发觉。若是轻易出手,不慎之下著了道,到时悔之晚矣。
睁著重瞳法眼仔细寻觅,果然在青草间找到了一小截带有金环的蛇躯,正静静地臥在那里一动不动。
“尝尝这个。”
陈阳玩心一起,面上浮出坏笑,屈指一弹,射出道极纤细的电光,直直地落在那条蛇的身上。
好端端潜伏在草丛间,不料却突然遭袭,嚇得金环异蛇原地跳起,现出真容。
这条异蛇大约有三尺长短,三角形的头上生有两个棕色小角,青鳞夹杂金环,鳞片与草丛顏色几乎相同,伏在地上的確难以分辨。被陈阳以一指惊雷偷袭后,身周仍有丝丝电弧闪耀,抽搐几下方才止住,隨即吐著蛇信,衝著陈阳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嘿,脾气还挺大。”
要不怎么说雷法是万法之首、天地枢机,即便是隨手挫出的一道小电光,打在精怪身上也有著不俗效果,令那金环异蛇只是衝著陈阳露出威胁姿態,却根本不敢攻上前来。
“口中横骨尚未化去,可见没有多少道行,只不知毒性如何”陈阳望著竭力嚇唬自己的异蛇,心中並无半点惧意,只觉得对方有些可爱,“只要別被咬著,料理起来並非难事,只是它能有这点修为也不容易,生活在这终南山上,多少也沾了些道蕴,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罢了,就饶你一命。”
说完,便以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处虚画几下,又衝著异蛇张开手掌,掌心处赫然正是搬山符的纹样,符文闪耀灵光,散发出无形法力將这金环异蛇自原地提起,扔向瀑布之外。
而陈阳借看运用左手神符,將那一株紫九节菖蒲拔起,摄在手中,原本打算转身离去,想了想,还是將根茎上的三片翠叶留下,等会若那条异蛇回来,也能给其留个念想。
“那蛇看守了这东西如此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
还觉得有些於心不忍,便掏出龙鬚法笔,在这草丛下方的巨石上,留下了完整的《太上化龙篇》。这套功法本是陈阳自彭泽搜集而来,最適合给精怪习练,
可弥补先天不足,化去口中横骨。抱犊山道场里的异兽精怪也大多得益於此,从而能口吐人言,跟隨陈阳修行。
虽然这异蛇多半是不识字的,但它凭藉著与生俱来的一点性灵之光,若有缘,多半还是能领略些字符之中的真意,也一样能从中受益。
陈某人虽拿走了別个的宝贝,到底还是留下了些造化,如今隨著他道行越来越高,心性似乎也更加豁达,不再那么偏狭。否则,若换做从前的搬山道人,不仅这朵紫九节菖蒲保不住,这条金环异蛇多半也要被剥皮拆骨,沦为盘中美餐。
特地耗费了些法力,令紫九节菖蒲保持著鲜活,陈阳又以遁光朝著终南山脚返回。
他说是日出之前就会回来,却没曾想会如此顺利,如今太阳还未落下,东西已经到手,正好还能赶上晚饭。
眼见得就快到了地方,陈阳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营地附近正传来打斗声,於是加快了遁光的速度,赶上去看个究竟。
未过多久,身在空中的陈阳便见到苗月儿正被围攻,对手却不是什么山贼土匪,反倒同样是一身道士装扮,一行大约有十多人,一手持著三尺青锋,一手夹著黄纸朱符,將自家师妹围在正中,剑气、法术纵横交错,场面倒是热闹。
好在回来得早陈阳见状,面色一冷,心道这些人的法力路数与赵岳相差仿佛,显然也是全真一脉,他陈某人为了拜山辛辛苦苦地备礼,眼下可倒好,对方反倒先打上门来。
给脸不要脸,他本就不大愿意分享这一朵紫九节菖蒲,如今正好省下。
陈阳正欲亲自出手,教训眼前这些不识好岁的傢伙,却发现对方的目標不仅是苗月儿,还有被她护在身后的赵岳。
更確切地说,那些个符法剑术,有一多半根本是衝著赵岳去的。
这是做什么,火併还是內订?
苗月儿如今也是金丹真人,虽有个拖油瓶连累,但在一干通法者的围攻下,
应付起来仍显得绰绰有余。
於清脆的铃声中,她手中的蛇杖上下翻飞,前半端化作一条青色大蟒,通体散发著灵光,以磅礴劲力將袭来招式尽数击退,身形未曾有一丝损坏。
见苗月儿暂且应付得过来,陈阳也就不急著上前援手,收起遁光后躲在暗处,静气凝神,注视著事態发展。
“误会,都是误会!不要再打了!”
赵岳上下跳地躲避著对战时的余波,敏捷的身手完全没有先前精疲力尽的模样,口中叫道:“各位师兄弟,我是龙门派赵岳,家师披云真人!大家都是同门兄弟,你们怎么无端端突然动起手来?”
“没错,道爷认的你,打的就是你这贼子。”眾人中为首的道士冷笑道:“你那师父勾结旁门左道,证据確凿,如今已然伏诛!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