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略显无奈,“若想让这点残魂重入轮迴,不至於魂飞魄散,省得此生功业尽数化为泡影,
就老实交代我接下来的问话,听明白了么?”
纸人抬起头来,拼命点头。
赵岳却是从来没见过这等法术,一时很是好奇,目不转晴地在边上看著。
陈阳注意到他的目光,便谦虚道:“我们搬山派不像全真源远流长,能炼心磨性、修得一身精纯无比的法力,因底蕴不足,只好在微末使俩上多下些功夫,道友不要见笑。”
“哪里,陈掌门太谦虚了,这般玄奇的手段,真令人大开眼界。”赵岳诚恳地道:“我派修持以丹功为主,相较起来却是失之机变。”
互相吹捧了几句,陈阳望向面前黄纸小人,开门见山地道:“我问你,明云是否为掌教之位而与齐仙盟勾结,要阴谋诡计陷害披云真人?”
黄纸小人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半天没有反应,回过神来时只不断摇头,用蚊虫般的声音说道:“小的实在不知,这等密辛,岂能是我这不入流的弟子能了解的?”
“故意隱瞒,该罚。”
陈阳懒得与黄纸小人多费唇舌,用洞幽真火点燃了一根香,插在面前,屈指一弹,几点火星就已落到黄纸小人的身上,青紫色的火光顿时在那小人身上燎出几个孔洞,疼得其满地打滚、痛叫不已。
洞幽真火是戒鬼井中镇压八鬼王的神火,可谓是专克幽冥之物,对於那些仅剩残魂之辈,更有奇效。
“你已被我封在符中—”陈阳『好心”告诫道:“符在魂在,符毁魂散,你想保住这仅剩的真灵,就想清楚了再答话。”
黄纸小人缓了片刻,再次叩首,仓惶道:“我交代,我都交代!”
“那我再问你一次。”陈阳的语气略显严厉,“明云与齐仙盟到底有没有关係?”
黄纸小人再不敢隱瞒,坦然道:“师尊的事我的確不大清楚——但想来,多半是有些联繫的。”
“这话怎么说?”
“近来,华山上多了不少同道打扮的人,虽也修得是玄门正宗的法力,却个个慾念深重、好勇斗狠,不遵教义,有几人还曾是有些凶名的江湖术士。”黄纸小人道,“他们也以华山派的名义行事將山上搅扰得乌烟瘴气,方才听了爷爷的话,这才想到,他们或许正是来自齐仙盟。”
“你先前还弄不清楚他们的来歷,如今又突然想通了?曲意逢迎,本来亦该罚,如今暂且记下。”
陈阳嚇唬著黄纸小人,又道:“想来你也不知道披云真人是如何被陷害的—我问你,为何在山下率眾围攻赵岳,意欲灭口?”
“这也是师尊的交代。”黄纸小人再不敢隱瞒,“龙门派勾结外道,意图侵夺全真道统,人人得而诛之“.—”陈阳眨了眨眼,眼神闪烁地道:“赵岳好歹也有金丹修为,就凭你们这几根菜,如何就敢动手?”
关於这一点,黄纸小人总算是真的知情,闻言立即道:“好叫爷爷得知,师尊说这赵岳体內被打入了戒印,一身法力已经十不存一,於是差遣我们几个下山把守通路,一旦发现他的踪跡,便立即格杀还要我们万万不要將此事声张出去,尤其不要让其余各派知晓。”
“看来,你身怀禁制一事,在龙门派中还有其他人知道,正是此人將这消息告知给了明云,而其余各派仍被蒙在鼓里华山人多势眾,除却龙门外,其余各派加起来也难以与其比较,现如今终南山下,几乎都是华山的人在巡视。”
陈阳转过头,朝著另外二人补充道:“我先前打探消息的时候,確实也没见到其余几派弟子。
据说是明云体谅其他几派门人稀少,便只以华山门人巡山。眼下,其他各派还在重阳宫內,要等到明云正式继任掌教后,再各自返回本山。”
“这么一来——”苗月儿明白了陈阳的意思,“其他几派几乎等同於与外界隔绝,自然是明云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起疑心么?”
“就算有什么猜疑,见得形势如此,只怕也会暂时藏在心里。”赵岳答道:“而明云坐上掌教的位子后,自然就有办法慢慢对付其他几位师叔。现在看来,只怕他野心不小,除却龙门派外,剩余的各派多半也是他的目標,或早或晚而已。”
可如此处心积虑,又能有什么好处?
陈阳在心中暗自思索:全真道与南边正一道不同,乃是出家清修··除却脑袋顶上多了些头髮,跟清心寡欲的和尚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统合了全真各派,对明云而言有什么意义?
这些个权利於修行而言,不仅不是助力,反倒是阻碍—被琐事牵扯太多精力,自然无法集中精神在修行上。
將心中许多疑问暂且按下,陈阳又望向可怜兮兮的黄纸小人,“你先前说有外道掌握了玄门法力,可知道原因?”
黄纸小人回答道:“这个我確实不知—只知这些人往拜斗台中走了一遭,莫名就能修持玄门法术。而且不止初戒、便连受中戒后才能习练的也被掌握。”
全真道法以戒律为根基,修持则以丹功为主,兼修外丹、符篆,主张先修性而后修命。陈阳所知的飞升,乃是通过形神不死、晋入长生之境。而全真则不然,他们不再追求“肉身不死”,而只追求“真性”解脱,认为肉身易朽而精神长存,这方面与佛门涅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多少是受了些影响,通过遵守戒律而澄心遣欲,继而明心见性。
所以戒法的目的,正是为了磨链心性,並分为三个档次逐渐深入。
若在受初真戒后表现不好,则万万不可能接触更深层次的道法,这方面与天师府授篆也类似,
有些像是所谓“序列”。
戒法相辅相成,不持戒则难行法,即便一时修行了高深法力,最终难免走入歧途、自我毁灭。
听到“拜斗台”三字后,赵岳恍然大悟,直呼:“我明白了,问题正出在拜斗台!当时我本该在青云观受天仙大戒,却被明云从中作梗,將三堂大戒改在华山拜斗台进行必是他趁机窃取了戒法要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