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赵二人有道行在身,倒是不必如此麻烦,他们各自驾起遁光,一前一后直入洞中,落到地上后方才站定,便觉得一股森冷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隱隱还瀰漫看铁锈味道,闻上去有些像是鲜血,
洞內十分昏暗,就连其中的岩石也呈青黑之色,耳边不断听到滴滴答答,抬头一看,头顶与两侧岩壁正不断有发红的露水落下。
潮湿阴冷,仿佛置身於血水,无形中给人以巨大压力,再加上如此险要,也难怪当地人对此地敬而远之。
便连赵岳,虽然面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他的眉头自打来到这黑龙洞內,就再也没鬆开过。
陈阳伸手接了一滴露水,在手中轻轻揉搓了几下,又伸到鼻子前轻轻一嗅,
確定地道:
“水中含铁,赤色正是铁锈,这北阳山里多半有著铁矿,而且规模还不小。
至於这黑龙洞,只怕是又濒临暗河,这才有如此浓重的水气。你別看这水看著嘘人,实际没什么脏东西,便是喝下去也不打紧,你要不试试?”
“还是算了吧。”
赵岳勉强笑了笑,心道这有什么好试的,只是经陈阳这么一说,倒是略微鬆了口气,四下里打探了一遍。
『这洞倒確实宽,里头似乎四通八达,也不知玉琪真人到底在哪里,附近可还有那些阴兵留下的痕跡?”
周边这么多水,糯米应当是不大好使了,而脚底那层薄薄的积水下方就是淤泥,隱约可见到残留下来的脚印。
於是陈阳睁大双眼,昏暗环境下一对金色重瞳越发清晰,从洞內无数重叠在一起的脚印上,看出了大概走向。
“这边走。”
陈阳指引著赵岳一同进入黑龙洞深处,跟隨著脚印前进,入洞大约三百步后,头顶有著数千石钟乳垂落,形状又尖又长、仿佛龙齿,最底端有白色石乳隨之滴下,於下方又凝聚成石笋,上下两排各自对应、黑白分明,排列整齐。
近前去看,只见这些石乳石笋上遍布著剐蹭的痕跡,显然是被利器所伤,其中有一些还相当新,似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方向是对了。”陈阳望著这些痕跡:“那些阴兵正是经过的此路,而且確实拥有形体,不是什么鬼卒————好了,继续向前吧。
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在身上化作厚厚一层冰霜,令衣物坚硬似铁,下方的积水也已经到了小腿,二人各掐了避水诀,以浑厚法力抵御著寒气,向著前方跋涉。
洞里倒也有些生灵,其中有一种盲眼黑鱼,便生活在这血色积水之中,这鱼大约只有小指般长短,並无双眼,头上只有一张嘴,嘴里生有两排锯齿。
几条盲眼黑鱼在二人脚边来回穿梭,似乎是想要开开荤,却连一块油皮也擦不破,反被陈阳好奇地信手捉起一条,还未拿到眼前细看,结果黑鱼就莫名自燃了起来,很快就连带著骨头一齐烧成了灰,於陈阳掌中只残留下一道焦痕。
“这又是什么怪鱼?”
来到这黑龙洞后,赵岳只觉得处处都很是奇怪,连带著无比熟悉的关中似乎都变得陌生。
“我也不知道。”
难得还有陈阳不认识的东西,“不过这小鱼能够在这么冷的水中行动自如,
確实有些意思。”
他说的轻描淡写,同时又甩了甩手,將那黑鱼的灰烬甩落,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陈阳对这等场面是早已习惯,而赵岳眼下的新鲜劲已经过去,这洞又是极深,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倍感压力的他变得有些紧张,只勉强振作起精神,继续警惕四周,脑海中的一根弦已经紧绷。
很快,在经过了一个弯后,赵岳忽然见到顶上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张牙咧嘴的赤色面庞。这张恶鬼一般的面庞就悬浮在半空之中,样貌可憎、凶恶无比,通身充斥著血红色的光芒,差不多有灯笼大小,正以双眼怒视著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见那面孔死死地看著自己不动,赵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决定先下手为强,来不及细想,手上玄真剑爆闪几下,破空而出的灵虚剑气就將那张面孔切个粉碎。
“哪来的妖魔鬼怪,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来了?”
赵岳回过神来,只听见碎肉不断掉入水中的声响,倒是一下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好对付,微微有些错。
“不是什么妖魔。”
陈阳从水中拾起一个东西,像是个老鼠头一般的小脑袋,正来自於那被斩成了十七八段的鬼脸。
“这玩意是个蝙蝠,倒掛在岩顶上,赤色的鬼脸其实是它双翼上的纹。”陈阳宽慰对方道:“你太紧张了-虽说警惕点是好事,但绷太紧也不好,干这事要的是胆大心细,一惊一乍只会嚇到自己。”
“师兄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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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岳面色十分尷尬,再往更深处走,果然又见到了许多鬼脸蝠,俱是倒吊在顶上,长约两尺,双翼上的纹各不相同,却都是形態不一的人脸形状,表情喜怒哀乐各有不同,群聚在一起有种难以诉说的诡异。
这大群鬼脸蝠的下方,也就是这黑龙洞的尽头,是一片墨玉般的寒潭,水色墨绿近黑,潭面浮著一层终年不散的灰白色冷雾。
据当地人说,这深潭便是洞內黑龙沉睡之处,相传其有口吐玄冰之能,神通广大,可使得酷暑八月飞雪,每当其甦醒,必然会有雨雪成灾。故而北阳山民至今仍有在逢年过节时於黑龙洞前供三牲的传统,求的不过是四个字:龙眠勿醒。
走到这里,前路已经断绝,却还没见到张玉琪的影子。
陈阳低头一看,清楚地见到积水下的脚印一路向前,竟是径直进入了这座寒潭之中。只可惜潭水太深,寒气太重,阻隔了重瞳法眼的视线,站在岸上也看不真切。
“难不成,这潭里真有什么东西?”陈阳托著下巴,思索道:“阴兵与张玉琪,应该也都在这潭水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