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冠是怎么回事?我见过的天子朝服,冠上可是有足足十二串白玉珠帘般的冕。”
“若论及链气修道,你確实是行家里手、箇中翘楚,但对於这考古,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铁外行。”陈阳调侃了一句后,无视张玉琪假作嗔怒的目光,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徐弘远,“还不为咱们玉琪真人解释一番?”
忽然被叫到的徐弘远见周边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心中明白过来,这是自家师父故意给了个露脸机会,立即正色道:
“玉琪真人有所不知,此朝服名为钧玄,正是祖龙所创。秦认为其正朔为水德,故而尚黑色,又因取周室而代之,所以祖龙便檳弃了十二章纹冕服以及冕,並去了腰封佩玉、仅以黑绸束腰,以彰显法家『去奢崇简』之义。那头戴十二冠冕的形象只是后人编造,这样的朝服,要等到汉明帝之时方才恢復。於此之前,钧玄便是天子正装。”
“这样啊.”
张玉琪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托著下巴,望著门上那面目不清的高大男人。
“衣裳倒是简约,可是修起墓来却是一点不省—又有什么用处?”
“这天宫確实是个大手笔,且並非是浮华无用的样子货,於衣物上省下来的,当然是用到了正事上。”陈阳在旁道:“我想,他行事铺张归铺张,却不算浪费。大概是真认为自己能死后重生,不仅做凡间的帝王,更做那九天之上的共主,所以才费尽心思、不计代价地修出这样一座墓葬,结果连带拉了半个帝国入土为己身陪葬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张玉琪道:“费了这么一番力气,若最后还是沦为了冢中枯骨,岂不是惹人耻笑。”
“这个———-等见到了其棺柠自然就知道。”陈阳说道:“好了,咱们进去吧。”
便是以陈阳那用卸岭力士秘法锻链过的警力,推开这沉重大门也费了番功夫,只见殿內视野十分开阔,並无什么惟慢遮掩,將一切內部陈设露而出。
殿顶、地砖、乃至於用以支撑的巨柱都以黑色为主,殿顶绘二十八宿星图,柱上则有龙纹与玄鸟的浮雕,於殿內最深处设有九阶高台,两侧有阶梯通往其最高处,中间夹著的御道则是完整的巨大龙形浮雕。
高台最上方设有楠木坐榻、后方立有十二扇玄色漆屏,屏面阴刻《秦律》。
“原来,这里是用来朝会议事的大殿,也就是祖龙接受朝拜的地方,怪不得门上刻著那样的內容。”陈阳看明白了,“六条黑龙,大概就属於殿前禁卫一类吧?”
这回不需要他人提问,陈阳指向那一张坐榻,解释道:“那就是咱们现在所谓的『龙椅”了,別看其低矮,实际古人乃是席地而坐,椅子反倒是后来才有的玩意儿。”
“唉”张玉琪摇头道:“纵使有这大殿又有何用处,岂不纯粹是个摆设?看这模样,恐怕並没用过一次。可惜了,原以为那几条黑龙看守著什么珍贵宝物,结果却是这么个地方,真是平白浪费了你的气力。”
陈阳倒不觉得可惜,向四周看了看,见那殿中两侧、也即是文武群臣所站立的地方,
距离高台最近也有著二三十步,心想坐在那位子上倒確实像个孤家寡人。周边两侧墙壁上,还留有昔日祖龙魔下群臣的形象,位於文臣之首的,是一名峨冠博带的清瘦老者,手持一卷《吕氏春秋》,旁边则有“文信侯”的字样。
“文信侯,就是那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徐弘远见陈阳注意到了那老者,在旁道:“告老还乡之后,因被当时还是秦王的祖龙所忌,遂饮自杀。其人虽是商贾出身,
却兼儒墨,合名法,於百家之道无不贯通。”
“可见祖龙虽然忌讳此人,却也承认其功劳。”
陈阳挨个看去,认出了一个个曾在史书中留下姓名的人物。
鲁矩也在群臣之中找到了当时秦墨的首领、也即为工官之长,在群臣之中的排位还很靠前,根据画上的內容,应是负责管理工匠、打造器械。
在中间位置,陈阳还见到了一个手捧丹药、宽袖素袍,正站在船上的身影,根据旁边文字记载,此人正是徐福。
这就与陈阳目前所知有些出入,按照史书所载,徐福携童男童女乘船出海之后,便再没归来。祖龙因此震怒,认为受到了方士的欺骗,此事最后亦成为他坑杀方士的诱因。
如今壁画之中却出现了徐福的形象,意味著在祖龙眼里,这人至少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功臣,这又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不止陈阳一个,了解徐福之事的人无一不眉头皱起,心中更隱隱生出不妙之感。
“这—”陈阳轻轻道:“难不成徐福真將不死药拿到了手,甚至於还送了回来?否则解释不通这画啊—”
“你可別嚇人。”张玉琪假作嗔怪地道:“那若祖龙没死,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呆在这里做些什么?秦都亡了多少年了————也不见其出山。”
“的確。”苗月儿点头赞同,“咱们这一路上也闹出了些动静,若是这祖龙真还活著,想来早就该发现了·可如今,那些铜俑依旧在按照原样巡视,没有任何改变。”
种种疑惑,恐怕只有见到祖龙本尊才能解开。
逛了一圈,確认已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后,陈阳等人便开始朝隱於上方雾气中的九座玄玉宫前进。
为避免速度太快而不好控制,陈阳等人便选择以墨翼缓缓升空。正所谓望山跑死马,
先前他们虽在机缘巧合下,得以看见了那几座宫殿,但如今真动身后,才知道两者之间的距离並不算近,且因为雾气浓重,很容易就会失去方向。
於迷雾中,不光视线会受到阻碍,雾气里还夹杂有相当一部分的汞气,若不慎吸入难免中毒。
为保证安全,做好一应防备,速度只有一再减慢,过了好一会后,眾人这才自下方见到了那一整块巨大的浮空岩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