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阴半阳?
徐弘远正疑惑这浑號的意思,却见刚才还是言笑晏晏的许青衣神情猛然一变,敛去了脸上笑容,神情挣狞如夜叉恶鬼,以一种浑厚的男音道:“姓庞的,你有种再说一次试试?”
许青衣身形瘦削,而庞厨子却人高马大,腰围几乎是前者的双倍,却分明对这位『半阴半阳』有些忌惮,闻言只是努了努嘴,终究不敢再开口。
原来是这么个半阴半阳徐弘远只觉屁股一凉,看著如女子一般作態、身段还十分窈窕的许青衣,暗道这齐仙盟里果然个个都是人才,不著痕跡地悄悄朝后退了半步,心想:
“怪不得这齐仙盟势力虽大、却屡屡碰壁,像这样的一盘散沙,怎么也不像是能成事的齐仙盟此次聚集在关中的人里头,除却那位神秘的盟主、和白额侯这位金晴尊者以外,便属这三人的修为最高,想来应当至少有著阴神级数。其余的,则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通法者,就这些明面上的实力进行对比,无疑是自家这边占优,但也不能大意。”
吵吵间,算是跟所有人都打了个照面,也叫齐仙盟的人记住了这位“摸金校尉”
稍晚些时,为了庆贺有新人加入,在华清宫內盘踞的齐仙盟眾人便用上华清宫內的库存,召开了个晚宴。此举既是为了给徐弘远接风,同时也是为进入祖龙陵而誓师。
华灯初上时,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宫人也终於露了面,一个个虽然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些人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给魔著了一样,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动於衷,如人偶般麻木地做著手头事,徐弘远曾尝试低声与其交谈,並没能得到半点回馈。
华清宫內,专门准备有一批为皇亲国戚酿造的御酒,如今自然是便宜了齐仙盟眾人,
无色而清亮透明的酒液散发著清香,经由一双双僵硬的手倒入琉璃杯。隨即,眾人將各自的杯中之物高高举起,令这场诡异的晚宴正式开始。
酒是好酒,菜色也极不错,可偏偏徐弘远吃进嘴里,却颇觉得不是滋味,只能勉强下咽。
而就在他身旁不远处,胖大的庞厨子正在大快朵颐,一副恨不得將头也塞进碗碟里的模样,与徐弘远形成鲜明对比。
白额侯大概也不喜欢这些人间烟火食,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饮酒,酒酣之后,面孔在不经意间又变回了白额猛虎的样子。
忽然,白额侯看向徐弘远所在的位置,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那个谁—你叫袁什么来著?”
“稟尊者。”徐弘远见叫到了自己,赶忙將碗筷放下,“小人是袁思文。”
“嗯。”白额侯又伸了个懒腰,“来,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找到祖龙陵外围的,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徐弘远顿时来了精神,他准备许久,为的正是眼下这一场重头戏,隨即起身走过桌案,在眾人面前站定。
许青衣脸上的粉又厚了一些,正扑闪著一对有著修长睫毛的桃眼,对徐弘远暗送秋波,后者则是轻咳一声,尷尬地將视线略微错开,对著眾人先行了一礼,以洪亮声音开口道:
“各位,在下袁思文,所习乃是家传杨公风水秘术一一《撼龙经》,原本世代居於江南,机缘巧合之下云游至此,听闻驪山祖龙陵现世,便打算来碰碰运气。未曾想受尊者、
盟主看重,得以加入本盟,实乃三生有幸!”
许青衣在下头忙不迭地拍掌,娇声道:“好!”
“哼——”庞厨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油污,络腮鬍子上仍在往下滴著汁水,一边撕扯著蹄膀,一边含糊不清地道:“马屁精。”
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眾人的耳中,徐弘远语气一僵,隨即假装没有听见、没事人一般地继续道:
“这《撼龙经》啊,號称其中所述乃是龙脉风水之最,原本是禁中玉函秘术,因黄巢之乱才流落民间。此书专言山龙脉络形势,主要分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九星,各为之说。今日在下便献个丑,以《撼龙经》为依据,给各位说一说这祖龙陵的形势”
接下来,徐弘远便按照陈阳先前所言,依样画葫芦地复述了一遍。
洋洋洒洒的一大通下来,直讲得眾人两眼发直,就连原先十分轻视於他的庞厨子,也不禁露出了郑重之色。
“-所以,这驪山实际只是祖龙陵的一部分,而並非全部。它只是这整条大龙的龙首,而龙吻自然就是祖龙陵的入口。”
徐弘远环视了周围一圈,继续道:“既然有龙,又怎能无水?所以,这祖龙陵才专门以汞液为河,为的正是让祖龙陵內的布置如云得水。若是想要入陵,如何渡过汞河將会是第一道难关。各位都是修行人,对於汞气之毒究竟有多麻烦,理当心知肚明,料想不必我多说了吧?
当时,我按照家传寻龙之法,找到龙口所在,並掘开了最外层的封土,就是被这汞河给拦住了去路,至今也没想到办法通过。”
“我法力低微,难以在那汞河之中保护自身,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先行退走—
与寻常铅汞不同,那汞河內的汞液要纯粹得多,效果也更强,不消片刻功夫,就能將落入其中的人连皮带骨腐蚀为无形。正是有著汞河的护佑,才使得这祖龙陵千百年来虽屡遭人凯,却从来未有一人能够得手。”
听见这汞河如此难渡,眾人一时有些犯难,酒宴上的欢快气氛也为此淡去许多。
在这时,徐弘远却又是话锋一转,“但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吉人自有天相。多亏了盟主、尊者的洪福,前几日驪山地动,使得那祖龙陵外层封土有多处塌,更有许多汞气藉此途径泄出,令这汞河的威能凭空少去数成后,將其渡过已经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听你这么说——.”白额侯放下酒杯,褐黄色的双眼紧紧凝视著徐弘远,“眼下,你莫非已有办法渡过那汞河?”
“正是。”徐弘远正色道:“想必各位也知道,道士亦將性、命称之为真铅、真汞,
铅汞相合即是灵丹,所以欲要渡这汞河,非要铅船不可。”
当时,他隨陈阳渡过汞河的船只並非铅船,眼下之所以如此说,则是因为陈阳另有安排。
“这话听上去倒是有些道理。”白额侯沉吟片刻,放下酒杯询问道:“只是这铅船该如何建造?”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徐弘远立即来了精神,將准备好的说辞一气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