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远处,陈阳望著在池內虚影也十分显眼的“焚轮”,目光闪烁。
“这东西与明云那招“阴火风』有相通之处,甚至还更高明几分。”他缓缓道:“虽然范围尚不如阴火鸽风,但那风眼的引力却又弥补了这一点即便这九条黑龙是千锤百链的金刚之躯,恐怕也难以抵挡。”
事实也正是如此,黑龙的身体比之那些殿宇、巨岩要坚固得多,却也难以抵挡烈火与狂风的双重侵袭,表面此刻已生出诸多裂痕,覆在身上的龙鳞更是被刮去许多,光禿禿的模样再没有先前威势,倒有些像是条大泥鰍。
“如今进退失据,照这样下去,恐怕黑龙支撑不了多久。”鲁矩在旁皱眉道:“这金晴尊者果然有些手段,道兄与我在这几条黑龙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可惜却没能有什么发挥.—”
“倒也未必。”陈阳摇头道:“这些黑龙的心臟经过你的改造与我的符法加持,法力已远迈从前,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但时间还是太过紧迫。”鲁矩嘆气道:“只来得及升级其核心,没能进一步改动身体结构,若是动作太大,便容易失了准头、且还有崩解的隱患。”
“准头什么的倒不妨事。”
陈阳將火珠取出,手指在其上轻轻摩,只见点点灵光於其表面浮现,冥冥之中,已与那几条黑龙產生联繫。
见那九条黑龙在焚轮之下虽有些苦苦支撑的样子,但短时间內却仍没有现出败容,照这么下去,只怕分出高下还要好一会儿。
白额侯此刻却有些坐不住了,眾所周知,这焚轮一式正是他最为拿手的大神通,如今已然出手,若不能儘快將对手消灭,反倒折了自家的麵皮。更別提,盟主此番还在一旁观战,他不得不表现得更卖力些。
即便焚轮有著失控的风险,但为了一举將对方拿下,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咬牙,一脚,口中默诵真言,面颊紧跟著浮现出无数钢针般的毛髮,几息之间已然变回本来面目。
半空中的巨大焚轮,因此而转动得越发剧烈,风势再强三分,汹涌的火焰將黑龙的外表也染成了赤色。
徐弘远只感到一阵巨力从天而降,似要將自己连根拔起,身形摇晃间,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忽然一只手从旁探来,抓住了他的胳膊,重又令他稳定下来。
勉强睁眼看去,映入眼前的正是许青衣的面容,狂风一搅,令其披头散髮,看上去更像个女鬼。而方才那些惊呼声,则来自於其他齐仙盟眾,面对这威力越来越强的焚轮,终於还是有人坚持不住被卷了进去,豪叫看化为薪柴,为这焚轮再添了一把火。
“多谢。”徐弘远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我————”
“闭目调息,勿要多言。”许青衣安慰道:“看样子,尊者是动了真怒,那几条黑龙应当再坚持不了多久——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
不知何时,空中那九条黑龙各自將尾巴缠绕在一起,继而齐齐张开龙吻,喉咙深处有极强法力涌动,继而火焰、雷霆、霜寒、毒雾等各色吐息从中喷涌而出,铺天盖地。
大概这些龙息榨乾了眾黑龙的残余力量,成形之后比其身形还要粗硕几分,因此所有黑龙相互缠著尾巴、藉此共同承担衝击,但准头仍旧因此而有些偏离,相互之间涇渭分明,未能合力於一处。
““.—-合力之下或许能撕开个口子。”相较於徐弘远,许青衣明显还有余力,见状不屑地道:“这样子分散,能有什么用处?”
话音才落,那几道吐息却诡异地在空中一个弯折,反而匯聚到了一处,甚至其內劲力越发集中,缓缓凝聚成了一束。
“糟了。”
许青衣明白过来,面色一变:“是焚轮的引力———將它们给牵引了过来—
”
匯聚之后的龙息,齐聚了风火雷电之力,犹如一柄尖刀直直捅入了焚轮中央,各色光芒乱闪之间,风眼轰然炸开,继而引发了更大的衝击,狂风向著四面八方散去,直將周围数里外的事物也吹得七零八落。
徐弘远再支撑不住身形,好在被身边许青衣一把抓住,否则还不知要被吹到哪个椅角香晃。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齐仙盟眾又少去了几名,连同先前隨著铅船一起消失於汞河的那几个,此刻存留下来的人数,已只有刚出发时的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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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额侯並不怎么受到那衝击余波的影响,仍身形笔挺地立在原地,连带著落脚之处也完好无损,只是面色铁青、身形微颤的模样,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九条外表有些狼狐的黑龙,此刻以胜者之姿从天而降,將那口巨大的青铜棺拉到了齐仙盟眾的身前。
外表有著多处裂痕,从中可见得不断运转的机关结构,以及將灼热汞气运送至各处的管道,构造之精密,世所罕见。
黑龙虽然降落,却仍在虚空之中漂浮盘旋,並未乘胜追击,反倒是那一口青铜巨棺,
此刻在某种力量下微微地开启了一道缝隙,从中透出神秘气息。
““.—-你对这墓葬机关了解得多些。”白额侯眉头紧锁,望向一旁的徐弘远,询问道:“眼下这是什么意思?”
见那嘴角含笑的神秘盟主也望向自己,徐弘远再度成为了场上眾人瞩目的焦点,他定了定神,开始揣测黑龙这一举动的用意。
显然,是师父在后头操纵那几条黑龙,也只有他老人家慧眼如炬,识破了那焚轮的破绽,但眼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由於先前並未有机会与陈阳联络,徐弘远眼下也只能靠猜,他深知白额侯眼下心气不顺,怕太过磨蹭会引火烧身,便硬著头皮道:“尊者,我看,它这似乎是要想要让我们进去?”
“要我们进这口棺材?”白额侯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热气,仍旧保持著一张毛脸,
牙咧嘴:“开什么玩笑?老夫现在就砸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