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神与阳神之间的区別,正在其存在形式上。阴神需要肉体的护持,出窍时间一长,
若不及时回归肉身,便有消散的危机。而已然稳固的阳神本身可算是第二具身躯,就算肉身已毁,只要阳神仍在,寻一寄託之物仍可重铸道行,
齐仙盟主肉身毁后阳神仍在,却仍然难逃潜龙剑的封锁,且在没了肉身分担后,潜龙剑对其限制已变得更强。
现如今,这婴儿大小、眉眼与齐仙盟主有七八成相似的元神,就被牢牢钉在地上,哪也去不得。
望著鲁矩等人,那张稚嫩的面孔露出怨毒之色,“这么多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女子,好生不要麵皮。”
“盟主天资聪颖,法力高强,我等若不如此,实在是一点胜算也无。”鲁矩大大方方地道:“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盟主肉身已毁,元神又遭重创,不若早些去寻个好去处投胎转世,省得白费了此世的修行。”
“..—经歷一次胎中之谜,一身修为也不知能留下几成,错过这次机缘,日后成就仙道已经无望。”齐仙盟主残留的眼神,缓缓看向陈阳的方向:“我又岂是苟活之辈?碌碌无为地活在这世上,倒不如死了乾净。无论怎样,此番终究是你们贏了,若是世上还有最后一次的飞升机缘,想必就是此人了-哼,他姓陈名阳,手段却是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徐弘远倒是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些话外之音,还夹杂看些酸楚与羡慕,心中一时十分复杂。
谁料那阳神又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你究竟姓甚名谁,我便还是叫你姓袁的吧。一开始倒也不是没怀疑过你,只是不认为修为浅薄如你者,会是个奸细,那姓陈的也是心大....”
见这些人口口声声,左一个法力弱,右一个道行浅,徐弘远不禁有些委屈一一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这些妖孽一般进步神速,他能有如今这番修为,也是狠下了番苦功的。
““.-替我將话转告给那姓陈的,仙路將绝,唯东海有一线生机,以他的手段,或能把握得住。”
言罢,那阳神竟自行崩解开来,化为一股极精纯的灵气,消散在这天宫大阵之內。
陈阳一行对祖龙陵的探索,至此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天宫之內还有许多尚未探明的地方,亦有不少奇珍残留,但最为关键的几样已经尽数到手,剩下的那些,不过是些添头罢了。金银一类的阿堵物,对於陈阳而言更是无甚作用。
阳神消散后,令“兵主”显灵於这世间的最后一道联繫也隨之消失。不需其他人动手,这强悍的鬼神已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亲眼目睹了齐仙盟主的逝去,被擒下来、封住了法力的庞厨子等三人,个个俱是呆若木鸡,实在难以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感觉像在梦中。眼下,即便是鬆开了这些人的禁制,恐怕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苗月儿匆匆收回竹杖,顺势將其拄在手中,快步赶到陈阳面前,望著对方苍白的面色,关切道:“师兄,你伤势如何?”
后头张玉琪以及赵岳也跟了过来,同样是一脸关切。陈阳望著这几人,勉强挤出个笑容,隨即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耳旁最后还传来几人的惊呼声。
也不知怎地,大概是点背,又或许是关中这地方与陈某人八字不符,才几天的功夫,
又受了次重伤。加之先前受的伤势並未完全復原,这一次倒下,竟让陈某人昏睡了足足半月有余,方才在同伴的精心照料下醒来。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只发现浑身都被缠满了绷带,全身都难以动弹。
正打算翻身坐起,恰好被推门进来的苗月儿、曲素梅二人瞧见,赶忙又將他按了回去。
“师兄,你就別乱动了。”苗月儿端起碗来,细心地餵陈阳喝药:“你这次伤得不轻,若不是曲姐姐在此,动用了许多良药,只怕你再过半月都未能醒过来。先前重阳宫一战,你经脉所受的创伤明明还未恢復,为何骗我已经痊癒?”
见对方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陈阳连忙將头一偏,看向一旁的曲素梅,后者正面露微笑、看好戏一般地注视看二人。
“曲姑娘,我外伤不过是肩上一处,你何苦將我裹成个粽子?也太紧了,还是松一松吧。”
“谁说你外伤只有一处?”曲素梅道:“矩子研製的那套符甲尚不完整,有许多紕漏之处。当时那套甲从你身上卸下时,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遍体鳞伤的样子,险些將月儿嚇昏过去。也不知你这人如何这般忍得,竟强撑著一声不。”
“当时我只觉得如有神助,根本没感到有痛楚。”陈阳答道:“后来大概是虚脱了,
就更感受不出来了吧且不提这个,孟兄率游侠清缴那些外道的据点,眼下情况如何了?”
陈阳等人与齐仙盟主一行硬碰硬的时候,孟横秋正率领墨家游侠趁机清缴齐仙盟於关中的势力,並顺带扫清些其他的魅,这也是这位游侠头子没在先前那一战现身的原因。
见陈阳问起了这事,曲素梅坦然答道:“关中地界上,齐仙盟有些本领的头目都被齐仙盟主带去了祖龙陵,剩下的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自然是不费什么功夫。”
“那就好。”陈阳微微点头,“经此一事,齐仙盟想要再度兴起,就没那么简单了。
还有那坦然赴死的盟主,虽是个女流之辈,却输得起、放得下,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还有那几个被擒住的高手呢,又怎样了?”
“庞厨子恶贯满盈,背了不知多少条血债,於是被孟师兄挑断了手脚筋、穿透了琵琶骨,送给了官府,如今已经明正典刑。”苗月儿一五一十地將所知的消息说出,餵药的动作也一刻不缓:“至於剩下的那两个,天竺和尚才来不久,没犯什么事,如今已被遣送回去。那个唱戏的白脸,作恶也不多,被赵大哥带回了终南山看管。”
“也是麻烦他了。”陈阳对这处理方法尚算满意,“原本重阳宫重建事情就多,他当时都已走了,又因为要帮忙对付那齐仙盟主而特地赶了回来,算来,咱们是欠他一个人情,日后得想办法还上。”
“这个你就先別操心了。”苗月儿道:“养好身体才是正经—那齐仙盟主自毁元神之前,还叫徐公子转告你件事,说是升仙之道,唯独在东海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叫我去东海寻机缘呢—我想,机缘多半便在那海外三山。”陈阳一听便明白过来,“看来,这一趟海是非出不可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次无论怎样也要养上些时日,一定彻底好利索了再说。”苗月儿没好气地道:“矩子也有事先走了,他让我告诉你,墨家在即墨就有海船,你若是想要出海,只需联繫他就是了。”